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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我错了

    “柳小姐不是心心念念要当叶府的少夫人,哪怕与那宁无恙退婚也无妨,来都来了,为何要走呢?”

    叶通判一边说着,一边踱步绕到柳晴芳的面前。

    护卫此时一个猛虎下山般扑了上来,右手将柳晴芳正在收拾裙摆的双手反剪,左手掐着柳晴芳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

    “放开我!”

    柳晴芳惊声呼叫,抬眼看到叶通判狞笑着放大的脸庞,还有那通透的白瓷碗装着腥臭的毒药,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眼泪夺眶而出。

    “叶伯父,你不能这么做,我父亲知道我来叶府,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父亲一定会向叶府要人的!”

    她真不知道计划失败了。

    叶通判是为了杀她才让她来叶府的。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答应前来,更不会为了父亲所谓的面子,打扮得如此华丽,害得她连逃跑都跑不掉!

    叶通判见柳晴芳如此歹毒心肠的人,死到临头竟还相信世间有纯粹的亲情,嘲讽道:“柳小姐,为了扳倒宁家,我可以亲手杀了昌隆,你柳家为了全族的荣华富贵,将你提前嫁到叶府来,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提前嫁到叶府来?!

    柳晴芳当即反驳:“叶通判,你不要胡说八道!叶昌隆都死了,我为何要嫁到叶府来替他守活寡?!”

    “你想替他守活寡,我也没打算同意,你在学子界的名声,早已被宁无恙当日退婚败光了,别自作聪明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出的主意是馊主意。”叶通判把药碗往前递了递。

    柳晴芳用力拧着脖子想要躲过。

    可是她身后护卫力道之大,就像是一把铁钳,哪怕她两边脖子生疼都勒出了瘀青,依旧没能挣脱分毫。

    面对着不断靠近的药碗,柳晴芳终于明白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通判大人,我求求你饶了我,我活着一定对你们叶家更有用的!”

    “你有没有用,我说了算,只有你死了,再给你立座贞节牌坊,才能引起别人的同情,昌隆的死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是死有余辜,可为他殉情的柳大才女,会成为逼死宁无恙的利器。”

    叶通判手里的药碗,已经递到了柳晴芳的嘴唇边上。

    柳晴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敢再说一个字,以免碗里的毒药喂进嘴里。

    然而。

    有些事早在她踏入叶府的瞬间,便不再受她控制。

    柳晴芳感觉到脖颈处传来“咔”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天悬地转,她瘫软地倒进了身后护卫的怀里。

    她亲眼看着护卫捏开她的下巴,叶通判将那黑乎乎的药汤灌进她的嘴里,脑中恍然闪过那年杏花微雨时,她因贪凉生了病,有道高瘦的身影站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亲自熬的驱寒方子赶来,期待地望着她。

    “柳小姐,喝了它你的病就会好的。”

    “柳小姐,喝了它你便是叶府的少夫人,从此与昌隆双宿双栖。”

    那个俊美的脸庞与眼前恐怖的老脸渐渐混淆在了一起,柳晴芳张大嘴巴呕了出来,泪涕横流,嘴里含糊地说着:“我喝……我喝……我错了……宁公子……我……”

    咕嘟咕嘟。

    不多时,柳晴芳身体软趴趴的像一滩烂泥倒在腐肉血泊之中,睁着血红的双眼。

    死不瞑目。

    护卫觉得瘆人,迟疑着问:“大人,要不要?”

    “不必,她为昌隆申冤而亡,含冤而终,死不瞑目是她最好的归宿。”

    叶通判冷着脸,没有半点人情味。

    对待这个害得叶家与宁家结下死仇,不死不休的女人,他没有当场把人挫骨扬灰,全因柳晴芳的死,事后还有莫大的用处。

    “等到柳俊林拼凑出来的陈情信送来,再给两人装棺发丧。”

    “大人,二老爷那里还不知道少东家的事吧?”

    “没关系,他能理解昌隆为了叶家存亡牺牲的事。”

    叶通判不以为然的说着,把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柳晴芳的身边,扫了一眼那刺目的大红裙摆,朝床榻上凉透了的尸体看去。

    “昌隆,你安心的去吧,事成之后,我便再给你寻一门更好的阴亲,让柳晴芳到了下面给你当奴作婢伺候你们。”

    “临死之前还惦记着宁无恙,可真是一个柳性杨花的女人。”

    ……

    府衙地牢。

    由于江宴特意派江洋前来关照,专门给宁无恙准备了一个远离其他犯人的单间,又将狱卒全部换成了江宴的心腹手下,以防叶家趁机在牢里下毒手。

    不止如此。

    云飞也因在回城的路上,故意踩坏了别人几棵菜不肯赔偿,被关照过后送进了宁无恙的牢房里。

    主仆二人呆在牢房里,门外则由江洋专门,再加上狱卒们轮值防守,这地牢说是一个铁桶也不为过。

    哪怕一只蚊子飞进来,都得盘问一番它祖上十八代怎么死的。

    “江大人费心了。”宁无恙对着还在精心安排住宿环境和晚饭的江洋,感激道谢:“等到我出去以后,一定请这位大哥好好的吃它几顿。”

    “如果有宁府自酿的烈酒就更好了。”江洋很认真的提出交涉。

    宁无恙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

    “好!少不了的!”

    只不过等他出去的时候,可能宁家自酿的烈酒,已经能够在御酒酒坊买得到的。

    宁无恙等到崭新的被褥铺好,吃过晚饭,便闲了下来。

    说来也怪。

    在外面天天为生活奔波,提防暗箭伤人,进来了却难得心情平静,偷得浮生半日闲。

    宁无恙坐在床边,翻开随身携带的《大兴律令》,云飞则盘腿坐在地上,闲着没事扯着被褥下的稻草扎小人。

    一主一仆,一静一动,竟也别有一番怡然自得之乐。

    江洋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不愧是诗仙,心是真的大。

    换作别人进了这地牢里,一定会惶恐接下来遭到怎样的审判,会定怎样的罪名,受到怎样的处置。

    更何况宁先生是当众伤人,罪名确凿。

    为何宁先生竟不慌呢?

    看到宁无恙这样的表现,江洋也不再闲着萝卜淡操心,拿起一把椅子刚坐下,大人手下的一个心腹衙役突然冲了进来。

    “江洋大哥,不好了!叶府出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