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十八代!把她奶奶尿过几次床都要给本小姐查出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倒想知道这个叫柳晴芳的,有多大的脸敢嫌弃她的宁公子。
“是,此事查起来或许会麻烦,小姐请先移步湖心小岛稍候片刻。”
菊香可不想自家小姐因为一个女人气坏身体,吃不下饭。
不然。
她会亲自去柳家祖坟把柳家祖宗从棺材里请出来,与其好好谈谈柳家后代的教养问题。
……
在沈幼初主仆二人离开后,宁无恙又将新置办的物件全部归整好,数了数身上的银子。
“还剩下四十两。”
蒸馏器做好,剩下的便是采花、买酒还有瓶子。
由于制造玻璃的工艺不成熟,一只精美的玻璃瓶四十两也拿不下来,他如今这个小作坊也不可能再扩大生产规模去造玻璃。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使用物美价廉的瓷瓶。
试制自然有风险,不论何事,失败与成功之间都仅有一线相隔。
初试他准备先做十瓶。
“四十两还用不完,剩下的可以买些肉吃,补充一下营养。”
原身为了在柳晴芳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有限的银钱全部拿去买些乱七八糟的礼物,可医馆收入却与日俱减,只能节衣缩食。
导致力气爆发力虽不小,但后劲不足。
不过,今日晚饭不用破费了,可以去宁家吃。
宁无恙锁上大门,刚走出小巷子,便看到立冬飞跑过来。
“五公子,您忙完了吗?三公子成功登上了湖心小岛,二老爷让小的来喊你回家吃饭呢!”
立冬的语气比以往更加恭敬。
别看三公子没让他把五公子是诗仙的事告诉老爷他们,但立冬知道,三公子是沾了五公子的光才登上的湖心小岛。
五公子如今和以前已是大不相同,前途不可限量!
指不定宁家的起复全要依赖于五公子。
“刚忙完,正准备去家里坐坐,爷爷醒酒了吗?”
“没醒,按照平时的习惯应该要睡到明早,也没人敢打扰老太爷。”
宁无恙知道爷爷酒量不差,醉得这么厉害应该是有心事的加成。
反正爷爷饿醒了也不担心没饭吃,他便放下心来,跟着立冬回到宁家。
宁家虽不富裕却也有一套三进大院。
走进一进院子,便是接待客人的大厅。
往后走。
左手边是通往大伯家院落的地方,路上种着苍劲的松柏,配以梅花桩作点缀。
右手边则是挖了假湖,点缀着簇簇睡莲,初夏时节虽只有花苞有几朵白莲绽放在其中,也另有一番闲情雅致。
光看左右两边的摆设,便知道大伯与二伯家的喜好差距。
大伯喜武,继承了宁峰勇猛好斗的性格,如今在金陵的驻兵所担任粮草官,虽无品级但有祖荫庇护,再加上其性格豪爽,倒也是吃得开。
二伯同样喜武,可奈何没赶上好时候,再加上娶了书香世家的清贵小姐为妻,只能在文官宦海里沉浮,拼了五年考上秀才后,捐了个府衙的九品小吏。
“三哥今日登上湖心小岛,二伯母一定高兴极了。”
宁无恙走过水榭来到二房的大院子里时,院子里已摆了一张能够容得下十人的大圆桌。
由于大伯家的大哥、二伯家的二哥在当差,二伯家的四哥在外读书,并未赶回来,只有两位堂姐、一位堂妹和两个伯父伯母在场。
人数不多,倒也没有男女分桌。
此时两位堂姐正坐在旁边凉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誊抄的诗稿大声朗读着。
“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
二伯家的二堂姐宁知夏抑扬顿挫地念完,盯着那花丛中的兰花,久久无法回神。
大伯家的大堂姐宁知雪则是一脸神往地说道:“二妹,我觉得那位诗仙定是隐居幽谷的仙人,才能作出如此清雅的诗句。”
宁无恙还以为她们兴致勃勃地在谈八卦,凑近听了一嘴便没有了兴趣。
看到年方十岁的三堂妹宁知风面前摆着一盘糯米糕,他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甜到齁牙。
“三妹你在换牙,别吃这么甜,小心牙齿长歪了变成大龅牙,到时候可不好看了。”
由于原身天真无邪的心性,平日里除了与三哥宁无碍说得上话,便只与年纪尚小的三妹最聊得来。
对于可爱善良的奶萌小姑娘,宁无恙完全没有抵抗力。
还能怎么办?继续宠呗。
可今日三妹听到他的话后,却白了他一眼,端起糯米糕钻进大伯母的怀里,边跑边喊:“五哥大傻瓜,花那么多银子买假药,她们说我老是和傻瓜玩也会变傻的!”
“……”
宁无恙哑然失笑,面对孩子的童言童语也没计较。
毕竟这事做得是真傻,也不怕别人说。
倒是大伯母宁杨氏听到此话一下子黑了脸,一把推开宁知风,用力地夺过盘子“啪”地一下扔到桌子上,目光凌厉地看向旁边的婢女们。
“谁又在三小姐面前乱嚼舌根子?主子家的事是你们能够随便议论的?今日照看三小姐的全部掌嘴!”
宁杨氏个性真爽,平时也是雷厉风行,大嗓门吼起来和宁峰有得一拼。
导致原身看到她就会化身鹌鹑似的吓得缩起来,却没能仔细体会到大伯母对他的日常维护之情。
桌子上另外三个长辈谁也没有阻止,反倒是宁大伯还冲宁无恙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无恙,快来,就等你了。”
“让大家久等了。”宁无恙先笑着朝二伯拱手道贺:“恭贺二伯和二伯母,这些年辛苦教导才有了今日之喜。”
他落落大方的表现,令在场所有人愣了一下后,全部面露惊喜之色。
就连刚才无视他讨论诗仙所写诗篇的两位堂姐,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二伯更是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听无碍说你开了窍和以前不同了,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在白日做梦,没想到这一打眼,说话确实比以前流利,人也比以前精神了。”
“二伯今日也是……二伯你脸怎么黑了?”
宁无恙在看到二伯面色微黑、耳垂下还有脖子上有没洗净的墨汁时,互夸的话咽了回去。
这好像是谁泼上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二伯母宁章氏清秀斯文的脸上赶紧收回视线。
不可能是二伯母干的。
“哈哈,是我办差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泼到身上的墨,听到无碍登岛的消息太高兴,没来得及洗干净。”
宁二伯抬起袖子又使劲擦了擦,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窘迫。
实际上。
是叶通判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挑了他一些可有可无的错处,不是说他在公文上写错了字、便是用错了词。
借机泼了他一身墨,还当着同僚的面故意嘲弄他,让他多喝些墨水。
他当时气得就险些抄起砚台,打烂叶通判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叶通判正六品,他才是九品小吏,大了那么多级,那是一辈子也无法赶超的差距。
再加上宁叶两家是亲家,他也不想让无恙这个侄子日后难做人。
好在今日无碍替他争了口气,这个差就算是再难当,他也得咬牙坚持下去,给儿子铺路,让儿子踩在他肩膀上往上走。
想到儿子登上湖心小岛,得见贵人,宁二伯不免畅想:要是无碍能得到江知府江大人的看重就好了,可惜宁家人脉浅薄,无人引荐。
他也只能想想。
宁无恙感觉二伯好像有心事,刚要问,婢女们开始自扇耳光,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时,二伯母也已将他喜欢的吃食摆在了他的面前,还不忘一番谆谆教诲。
“无恙既然开悟了,便收收心,等你三哥回来,我便让他多去你那医馆教你识文断字,不求金榜题名,但求做事心中有数,不被人欺不被人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