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这地界没有金丹期妖兽管吗
李俭动手释放法术,车内众人有所感应,有三五人向窗外观望,疑似熊妖的妖兽在树林掩映下难以得见,但天上落下的焦炭样鸟妖十分清晰,像是满装沙袋一样无力坠下,在土路近处的山坡上碰撞翻滚,滚上几滚就不动了。</br> 有人想着要恭喜李俭,为车队除去妖兽,但还没开口,看到李俭神色平静,就把到嘴边的贺词咽了下去。李校长对杀掉妖兽分明是平常心,看那些妖兽不由分说地横冲直撞,想来也没有金丹期混在其中。</br> 因为他人的战功而贺喜,偏偏战功的组成部分还不能和李俭的战斗力公平交战,李俭也没表现得想要奉承,这时候还开口称赞,总有种明褒暗贬的感觉。</br> 李俭确实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解决妖兽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如果不是保险起见,他都不该抽调两成法力化作攻击法术。</br> 事后计算,极限一点的话,他抽千分之五的法力都能把两群妖兽杀灭,每次抽两成法力,实在是极大的浪费,稍有不慎就得把花花草草也给打坏了。</br> 有妖兽袭击车队,这很正常,没什么好惊讶的。如果对妖兽会袭击人类的事情还能吃惊,只能说过去的三年怕是过到狗身上去了。在李俭心里,这一趟在山中的旅途,没有妖兽攻击才是怪事。</br> 只是方一进山,就有两伙妖兽袭击车队,这实在不是好兆头。</br> ……</br> 接下来的半程路途,让李俭切身感受了一下,什么是没有大量卫戍部队控制的荒野。</br> 东部沿海过去还是太富庶了,以致灵气复苏后的世界,他们还能在人口众多的地区建立高密度聚居区,聚居区的密集程度与中西部相比,更上一个档次。</br> 在经济、人口等多因素影响下,东部沿海聚居区形成的荒野控制带也比中部西部干净许多。足够数量的卫戍部队和足够高质量的部队兵员,让东部沿海荒野的妖兽密集程度比其他地区普遍要低一个数量级。</br> 自打从长安聚居区向西进山,一路上的妖兽袭击就没断过。李俭闲暇时也抽空想过,这地界按理说离灵山矿区也不算远,那群金丹妖兽对手下妖兽的掌控力,不至于差到能让偌大一片山区的妖兽都见人就打——这样做在和平契约上不占理,尤其是像自己跟车的车队,这玩意在有脑子的妖兽眼里,都该知道是成建制的人类队伍,上来袭击得做好全灭的准备。</br> 但凡金丹期妖兽有空管管这片山里的低等级妖兽,都不会从进山后轮番打架。</br> 李俭看了看两岸山峰,此地山脉东西相连,前后紧密,进了山就只有一条直来直往的路好走。若是以前,山中还有村子,才可能有岔路通向别处,但如今开路维护全靠卫戍部队主动巡逻,一旦没有部队从事,其他地方的道路用不了几天就会消亡。</br> 无论怎么想,平心而论,异位处之,此地对妖兽来说,都是值得深耕的地方,不该如此野养。寻常车队也就罢了,但自己在车队上,一路碰到什么妖兽都杀了,这样也不见有金丹妖兽制止。</br> 看来,金丹期妖兽在这地界管的不太多啊。</br> 本以为妖兽数量应该车载斗量,没想到,这片地界也可以没有金丹照顾。</br> 李俭想着,十成信了九成,心里却还有一丝疑虑。</br> 原因无他,妖兽的出身实在太简单,只要是荒野中生长的妖兽,能量不断传递,就算前代死得十个里没了九个,后代总有妖兽能够承接能量,再上一层楼。如今人类对妖兽还没大举反攻,只凭妖兽的内耗,能让它们丧失这八百里群山的掌控力?</br> 内耗不就是因为资源增量跟不上个体增量?就算内耗得再多,有这么大一片土地在,妖兽如何能自相残杀,以致没有金丹期妖兽掌控?</br> 就算是人类这样修炼得从十八岁后起步的种族,也能够在活动范围驻扎大量金丹,作为保障。管束手下妖兽又不需要多少金丹妖兽,看妖兽的社会,无非是用妖语说几句,再用金丹感染一下就好,如此简单的事,都不需要有多少金丹妖兽驻守领地,怎么会妖兽数量不够?</br> 一边是管束妖兽手段容易,一边是群山妖兽高频进攻,两边的事实相冲突,让李俭理不出思绪,不能断定哪一边是对的。</br> 又杀了几拨妖兽,李俭灵光一闪,在这相互冲突的矛盾中开出一条路。既然两个事实相互冲突,自己想不清楚,为何不假定有另一个尚未发现,但在此地普遍存在的因素,影响了妖兽的存在呢?</br> 至于这个未知数究竟是什么,那就是之后科研探索该做的事,最起码,假定这样的未知数存在,就能规避两种事实间的矛盾。</br> 心结一解,看那些杀向车队的妖兽,似乎都变得更可爱了。</br> ……</br>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李俭刚假设存在某种未知数,打算之后再找人研究,“未知数”就撞到脸上来了。</br> 正当车队已经熟悉了李俭在车上大开杀戒的节奏,琢磨着行到中途,日到正午,该吃饭了,纷纷掏出自带干粮就餐时,杀向车队的妖兽节奏一滞。</br> 李俭都杀出节奏感了,在车头边吃面包边搓法术,突然没有妖兽袭击,他都愣了一下。</br> 讶异归讶异,手头的法术只能无害化,紧接着放出神识,检查周边山林。</br> 神识无形无质、飞快地漫过山体,带来模糊的即时情报。两山仍有妖兽,妖兽群落密度不比前段车程的密度低,实力也正常,从形体看,应该已经发现了车队,但就是没攻击。</br> 这些妖兽群落身上,还有股李俭一时想不起来的熟悉的“味道”。</br> 很让人犯恶心的味道,一接触就想把它们扬了。</br> 李俭没想起这股味道究竟属于什么,不过脑海里飞快地过了几条逻辑判断。</br> 发现了车队,从前头妖兽的袭击来看,这个距离闻到人味很正常,不选择攻击,可能是某签订和平契约的金丹妖兽手下。</br> 味道熟悉但恶心,那就是曾经与自己有私仇的。咱虽然是个人类至上者,但和妖兽很少有私仇,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听命行事。就算是早期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可能被袭击危害,但那时候攻击自己的妖兽,自己都不记得了,应该不是被欺负而结的私仇。</br> 金丹之后有私仇的妖兽?没有啊,没那种东西,哥们金丹后被妖兽惹了都是直接扬了它们的。</br> 那就是炼气期和筑基结的仇……这段时间自己和谁结过仇吗?</br> 想了想,李俭想起了那个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瞧不起人类的虎妖。</br> 结仇时间段对的上,金丹期妖兽对的上,能让自己觉得熟悉并恶心,第一时间还想不起来的,只能是自己练气筑基的那段时间了。</br> 想到此处,李俭鼓起神识,提高精密度,再扫一次沉默的妖兽群落。</br> 更精确的结果传来,这群妖兽不是虎形。伴随着更精确的结果,那种恶心的感觉更重了。</br> 不是虎形,不是那头垃圾虎妖的群落?</br> 李俭疑惑了。</br> 妖兽间种族差异极大,如果不是同族,金丹妖兽压根不会管,更别说在非同族妖兽身上留下如此浓烈的“味道”。</br> 这群妖兽令人恶心的味道随精密度提高而增厚,分明是从各自体内发出的,不像是外界遗留。</br> 啥玩意啊,一群妖兽都让自己觉得熟悉且恶心,有股结了私仇的感觉,自己当年有和一群妖兽结仇吗?</br> 李俭这下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群妖兽究竟是什么跟脚,记忆里压根没有符合形象的群落可比。</br> 李俭陷入思考,车队却没闲着。就想了十几秒的工夫,车队眼瞅着就开远了,再过一会,那群妖兽连车队的车尾灯都不能看见。</br> 李俭的神识很强,也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没工夫全程盯着妖兽动向。既然这群妖兽不攻击车队,那么再恶心都得受着,免得自己唐突出手,反倒让金丹契约判定自己有错。</br> 好巧不巧,正当李俭神识要收回时,快要看不见车队的妖兽们将将动了。</br> 它们的形象在神识探查中瞬间模糊了一下,似乎与空间相融,又像是跑出了这个世界,再过一瞬,却在离车队更近处出现,依旧沉默,依旧观望着车队前行的动向。</br> 这一瞬间,李俭想起来了。</br> 这不是魔族和入魔修仙者常用的“相位移动”嘛,妈的,还琢磨自己怎么会和一群妖兽结仇呢,这哪是妖兽,这分明是魔族啊。</br> 人类和魔族可没有什么金丹契约,不论是魔族还是入魔修仙者,在聚居区里都是高强度犯罪的代名词,抓捕行动中可以击杀,捕获后上了法庭,十有八九都是要无期苦役乃至死刑的。</br> 但车队真走远了,李俭就算想回身攻击这群魔族都困难,只好收回神识,在后方留意,防备有魔族衔尾追杀——虽然它们表现出不攻击的态度,但防备不可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