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干TM的!
第二天清晨,</br> 伦敦大学学院,</br> 图书馆。</br> 尼科利奇和所罗门又来这里蹭书。</br> 因为最近开始研究现代史学,两人通宵达旦,所以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至有了黑眼圈,跟熊猫差不多。</br> 所罗门打个呵欠,</br> “唉,好难。”</br> 他面前是一张铺开的稿纸,仍维持着空空如也的状态。</br> 尼科利奇说道:“你要是觉得困难就暂时……”</br> 话音未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br> 这种情况在图书馆很不常见。</br> 两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帮学生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却因为过于激动,忘了控制音量,</br>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br> 所罗门眯了眯眼,</br> “那是……嗯……《曼彻斯特卫报》?”</br> 说着,他猛地拍了下前额,</br> “这几天忙得昏天暗地,我竟然忘了买今天的报纸。”</br> 尼科利奇对好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br> 所罗门会意。</br> 两人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在议论什么。</br> “没想到陆教授会这么回应啊。”</br> “这诗写得真好。”</br> “这能算诗吗?”</br> “肯定算!不过,他如此刚烈直接,一点儿不像亚洲人。”</br> ……</br> 尼科利奇和所罗门不由得对视。</br> 随后,两人同时起身,快步出了图书馆,朝旁边的书店走去。</br> 不出所料,书店的大门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br> 他们几乎人手一份《曼彻斯特卫报》,看得津津有味,连上课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br> 所罗门挤过人群,一边掏钱一边问老板:“老板,外面是怎么回事?”</br> 老板耸耸肩,</br> “还不是因为Lu?他的文章一刊载,我的书店就会变得比图书馆还要繁忙。只是今天比较特殊,你们这帮学生的脚底仿佛长了钉子,堵在门口是要闹什么啊喂!”</br> 以往,学生们买了报纸,都是边读边走,很快就离开了,</br> 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不同。</br> 老板百思不得其解。</br> 所罗门塞钱过去,</br> “来一份。”</br> 一旁的尼科利奇半点儿不客气,直接抽出一份报纸,快速翻阅,</br> 蓦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br> “《回答》?”</br> “什么什么?”</br> 所罗门凑上前来。</br> 尼科利奇翻开的那一页是《曼彻斯特卫报》书评版,</br> 版面没有进行分隔、没有大块的文章、没有萧伯纳的尖锐讽刺,</br> 有的,只是一首现代诗——</br> 《回答》。</br> 作者是Lu。</br> 所罗门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红了,</br> 他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教授被人指着鼻子骂,怎么可能不还击?”</br> 尼科利奇点点头,</br> “确实,这首诗的标题攻击性拉满了。”</br> 所罗门反驳:“这叫有攻击性?这分明是正当防卫!如果是攻击,怎么会用‘Answer(回答)’这个词?气势实在是太弱了!要攻击,肯定是用‘Fxxkyou!’啊。”</br> 尼科利奇无语,</br> “知道了,你厉害。好好看诗吧。”</br> 两人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报纸上,细细品读,</br> 读着读着,他们竟在大冷天出了一身汗。</br> 尼科利奇低声说道:“这一句‘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了的声音’,说的是王尔德先生吗?还是陆教授自己?”</br>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br> 所罗门倒是觉得,陆教授想表达的内容不见得多么具体,那种隐含的情绪和给人的启发才是最重要的。</br> 关于这首《回答》,</br> 有的人能读出满腔的愤怒;</br> 有的人能读出变革的渴望;</br> 有的人能读出自由的向往;</br> ……</br> 每个人的感触不同,正如莎翁在《王子复仇记》中释放了一千个哈姆雷特。</br> 能做到这点,《回答》无疑是一首好诗。</br> 所罗门说:“我的心有一些不平静。”</br> 尼科利奇没吱声,</br> 但显然,看他的表情也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和好友一样。</br> 两人同时感觉到周围学生之间有什么情绪在酝酿,</br> 那种氛围,就好像在场的同学无须语言交流,就能依靠这首《回答》达成某种共识,</br> 这就是文学作品的力量。</br> 忽然,有人开腔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为陆教授做点儿什么。”</br> 说话的是来自工艺和娱乐学院的学生。</br> 这所院校专攻艺术和传媒,直到1904年才获准加入伦敦大学联盟,并更名为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br> 与“高贵”的伦敦大学学院和国王学院相比,工艺和娱乐学院非常下水道,但不知为什么,在场中人没有一个不拿说话的学生当自己人。</br> 只要支持陆教授,那大家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br> 有人问:“我们该怎么做?”</br> 一众学生沉思。</br> 所罗门眼珠一转,露出个阴险的笑容,说道:“咱们是学生,当然要在学校里想办法。”</br>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br> 众人各种不满地发牢骚。</br> 尼科利奇推了所罗门一把,说道:“你有什么鬼主意就赶紧说,别卖关子。”</br> 所罗门嘿嘿一笑,</br> “嗯……对了,国王学院的,你们是不是有个老师,叫托马斯·哈代,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他写了《德伯家的苔丝》和《无名的裘德》。”</br> 哈代除了是小说家,同时也是一名诗人,</br> 他的诗虽然是现代诗,但是有种“干涩的幽默”,就比如代表作《威塞克斯诗集》,内容就是叙述自己的日常生活,有些无趣,</br> 这种写作方法和陆时的《一代人》截然不同,所以哈代也参与了对陆时的讨伐。</br> 在场之人都反应过来了,</br> 所罗门竟然要拿伦敦大学联盟下属各院校中反对陆时的老师开刀。</br> 图穷匕见!</br> 有一个国王学院的学生说:“哈代教授只是荣誉教授,没必要……”</br> 话音未落,立即引来众人的凝视,</br> 视线异常焦灼。</br> 所罗门微笑着说:“同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确实没必要。但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当老师犯错,做学生的要有时刻站出来指正的决心啊。”</br> 这话说的没任何问题,</br> 只是,用在当下的场合,总觉得怪怪的。</br> 学生们依然有些迟疑。</br> 所罗门继续循循善诱道:“其实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无非是写一写手抄报、串一串口号,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至于示威啊、游行啊什么的……呵呵……呵呵呵……”</br> “嘶……”</br>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br> 这老哥好狠,竟然还想过示威游行!</br> 尼科利奇拉了拉所罗门的衣袖,低声道:“你控制下自己。”</br> 所罗门也担心说得太过,</br>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吟诵《回答》:</br> “</br>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br>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br>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br>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br> ……</br> ”</br> 《回答》一出,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br> 质疑老师又如何?</br> 干TM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