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
这对于平时刷手机玩游戏的人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可对于此时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少女而言却是度秒如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场内寂静无声。
尽管叶澜从那一口血后始终没有再出声,更没有喊疼,看起来像是靠在萧云霆怀里假寐。
可众人都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仿佛从胸腔里汲取氧气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萧云霆的感受则更为直接。
这会儿少女在他怀里,已经冷得像一具尸体,掌心下几乎要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那细微的颤抖更是没有一刻停歇。
生平第一次,萧云霆品尝到了惊慌与无能为力的滋味。
十几岁时被萧家人陷害流落金三角,醒来发现自己被卖进地下市场时,面对穷凶极恶的黑匪他没有慌,第一次打入猎人区,在死人堆里睡觉时他也没有慌。
任何绝境之下,只要是能用他的双手去扭转局面的情况下,不到最后一刻他都能保持冷静。
可是,如今看着少女在自己怀里承受着痛苦,他却无计可施,那种无法控制的慌乱袭上心头,搅动着心脏,让他也跟着了痛觉。
而叶澜反应的时间比预计的要短。
疼痛折磨得她神志模糊间,来自另一个人心口平稳的起伏让她的神经得到了舒缓,连带着心脏的剧痛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到十分钟,看到她再度睁开眼眸,还站直了身体,座上老人惊奇不已。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炼制的新药效果不行,后来看到旁边萧云霆的脸色跟身上的状况后,这才恍然大悟地笑出了声。
“呵呵,不错,这种痛苦都能一声不吭扛下来,小丫头倒是个硬骨头。”
叶澜擦了擦嘴角的笑,费力地掀起眼皮,再度看向上位,刚吐过血的嗓子有些干涩发哑,“丹田已封,那么接下来呢?”
她已经没有力气跟对方客套了。
“嗯,祝力现在已经失去攻击目标,现在萦绕在你周身,要剥掉它还得一点点去磨。”老人点评着,半点没有身为医者的同情心道:“要磨到它以为你已经死了,诅咒自然就离开你了。我看这里场地就是现成的,你就从187层往下打通关,打到第一层去,估计就差不多了,感觉离死不远的时候就吃颗药补一补。”
说完,他自觉主意好得不行,已经想开瓶红酒提前醒一醒,待会好观赏比赛了。
可在场众人闻言却都忍不住背脊发寒。
角斗楼汇聚了全世界最凶狠的通缉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别说从一楼往上打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如今少女刚被废了武功,看上去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还要从上面往下打,这不是妥妥送命局吗?!
“不行。”
这回,不待叶澜回答,萧云霆第一个不同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女现在的身体状况,进入角斗场必死无疑。
而作为交易的一方,他拥有一票否决权。
但老人似乎就是要跟他过不去似地,闻言凉凉摆手道:“你不愿意也行,那你自己打枪把她打到半死状态吧,还得多补几枪,才能彻底剔除干净诅咒。”
萧云霆:“……”
一向情绪自控强大的他这会儿暴躁得想杀人。
双方僵持不下,萧云霆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开枪打死少女的举措,于是片刻后做出让步。
“打擂台可以,但我要随行。”
“不行。”老人也是断然一口拒绝,还附带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他道:“就你这张脸出现在角斗楼,谁不知道你是神秘岛不能动的人,那还打个屁啊。”
众人:“……”
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见交涉无果,叶澜本想说自己可以,便见萧云霆伸手指向一旁,音色冷沉道:“我不行,那就他去。”
“他?”老人视线落到少年身上,眼眸微微一眯,暗叹不愧是小怪物,竟然一眼就挑中了一个最顶用的,而且还被钻了漏洞,现在也不好反悔了。他往后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道:“行吧行吧,反正耽误她磨掉诅咒,她就要多受几场擂台的苦。”
最后还得再恶意恐吓一下。
叶澜还没见过自家师父吃瘪,一时也觉得新奇,不由多看了萧云霆几眼。
萧云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温度在逐渐恢复,稍稍放了心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问道:“你愿意走这一趟吗,只要保护好她,任何报酬都可以。”
先前在别墅里,他试过对方的身手,当时年纪小对方爆发力跟领悟力已经十分惊人,如今药力解除了身形限制,他的实力已经远超安保队伍的任何一个人。
是最好的保护少女人选。
而闻言,少年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满,哑着声音道:“不用报酬,我会保护她。”
对于从小生存在丛林里,被喂养了各种天材地宝,无论是残狼虎豹还是人类都对他不曾怀有善意的少年而言,这两天里所见所闻都是他前所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
尽管少女对他动过手,时常对他反应也很冷淡,可少女对他的好,他也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所以保护她,是出自本心,并不是因为报酬。
萧云霆确认了对方眼底的认真,也微微颔首道:“好,只要在擂台上,她想吃药的时候,任何阻碍你都可以除掉,我保证你们不会出事。”
这是最为神秘岛贵宾的特权。
座上老人见他又开了一个bug,不禁有些气闷,拍着椅子扶手催促道:“还走不走了,磨磨唧唧的,等得我都困了。”
既然一切安排妥当,几人也都不是拖拉的性格,当即便朝着电梯移动。
到了电梯口,萧云霆松开了叶澜的手,凝视着她低声道:“我会在上边看着你,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会把他抓过去。”:筆瞇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医仙。
叶澜微微一愣,抬眸看过去,见到他眼中浓重的墨色,晓得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怕是对方会采用其他极端手段把自家师父给捆了。
她一时既感动又无奈,只能宽慰道:“他不过是气我用了不该用的名字,故意折腾我,心却是不坏的。这一趟我会安全回来,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