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明正往前跑,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突然受惊,一路狂奔过来。
顾蓉蓉眸子骤然一缩,大声道:“大家快闪开!”
与此同时,冷星赫把她推上台阶,来不及说话,又冲出去。
冷慢慢和他一起,把附近的百姓揽到一边。
驾马车的车夫根本拉不住受惊的马,也在大叫:“闪开,闪开!”
马蹄踏在地砖上,清脆紧急,逼人心迫。
首当其冲的,就是净明。
净明本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一通乱跑,还一边回头看,生怕顾蓉蓉会追他。
等他再转头看到迎面来的马车时,已经迟了,直接被撞飞出去,倒在一边,吐血而亡。
与此同时,马车冲入人群,一时间惊呼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冷星赫和冷慢慢虽然拼尽在救,但到底人少,百姓们又都受了惊,毫无秩序可言,所以,还是有不少受伤的。
有几个断了胳膊腿,倒地痛叫,还有的是皮肉伤,也吡牙咧嘴。
刚刚众人排队买粮的地方,转眼就成了修罗场一般。
孙小姐心惊肉跳,她倒是早早发现,退到安全的地方,饶是如此,也是一阵后怕。
此时看到受伤的人,脑海中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转头吩咐身边的掌柜几句。
掌柜眼睛一亮,立即领命而去。
顾蓉蓉也不能袖手旁观,见马车还在往前冲,看准机会,飞身跃上马车。
车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赶紧下去!”
顾蓉蓉一脚把他从前面踢到车厢里去,夺马缰绳。
她的力气比狂奔的马比起来,不值得一提,但她闻到马身上飘出来的味道,还看到被打湿的马毛。
她拿出几支麻醉针,刺入马皮肤。
这还是上次去执行任务,审问一个偷卖象牙的家伙,为防止遇见凶猛的大型动物,特意准备的,但当时没用上。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这几支别说马,就是一头大象都没问题。
没跑多远,马的速度慢下来,顾蓉蓉趁机跳下马车,紧接着,一回身,见马轰然倒下,马车也翻了,里面的人滚出来。
一看马的样子,回头又急又怒地质问顾蓉蓉:“你杀了我的马!”
顾蓉蓉刚站起来,冷星赫脸都白了,赶紧奔过来扶住她。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没事,”顾蓉蓉拍拍身上的土,“放心。”
安抚住冷星赫,顾蓉蓉这才看向车夫:“杀你的马?你的马车伤了这么多人,不说先看看伤者,先问你的马?若非是我制服它,恐怕还有更多的人受伤。”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难道,你的马比这么多人命还金贵?”
车夫扫一眼四周惊魂未定的百姓,再看看那些受了伤的,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你可知,这是谁的马?”
顾蓉蓉挑眉:“不知,你不妨直说。”
“这是军马,是护城军中的马!”
四周一静,一提“护城军”三个字,谁也不敢多言。
受了伤的,暗自叫苦,怕是这伤得白受,还得自己搭上药钱。
顾蓉蓉没半点畏惧之色:“原来是挥城军的马,难怪,横冲直撞,护城军,就是横啊。”
“哼,你知道就好!说吧,要怎么赔偿?”
顾蓉蓉略一思索:“这样吧,我就替大家作了主,你的马伤了人,就每人三两银子,外加看病,三副药钱,如何?”:筆瞇樓
车夫一愣:“你说什么?让我赔钱?”
顾蓉蓉比他还愣:“不然呢?你的马车撞伤人,你不赔钱,谁赔钱?当然,你家主子赔,也行。”
车人像看傻子一眼打量她半晌,短促笑一声:“真是稀奇,还从来没人敢让护城军赔东西。”
“嗯,那是你们早没遇见我。”
车夫暗暗咬牙,往前一步,冷星赫立即把顾蓉蓉护在身上。
“干什么?”
他比车人高半个头,早就压着火气,现在眼神冰冷,周身都是杀气。
车夫下意识滚滚喉咙,硬气的话想说出来也有点不硬气。
正僵持,另一边又来一辆马车。
马车前面的标记晃晃悠悠,顾蓉蓉一眼认出来,这车她见过,这是梁翊川的车。
行啊,折腾这么长时间,幕后主使终于亮相了。
这将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马车到几米开外停住,梁翊川从车上下来。
他穿一身深蓝色锦袍,腰系玉带,腰侧挎着一把短剑,剑柄和剑鞘上,都镶嵌着宝石,华光闪闪。
他整个人都透着贵气,先在马车前站定,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车夫身上,似是根本没有正眼看顾蓉蓉和冷星赫一眼。
“怎么回事?”他语气淡淡,声音不高,却有些气压,百姓们低头不吭声,连刚才受伤嚎叫的那几个也尽量不出声,把痛呼都哽在喉咙里。
车夫赶紧上前,不解释撞人的事,直接一指顾蓉蓉:“大人,他,杀了我们的马。”
梁翊川这时候才看向顾蓉蓉。
这张脸是陌生的,他没见过,可这双眸子,明亮如黑曜石——让他看得十分不爽。
早些年,在军中的时候,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少年,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华光闪闪,明亮逼人,宛若能看透一切阴诡黑暗。
“你是何人?”梁翊川问,语气中已经有了杀机。
顾蓉蓉丝毫不惧:“在下张三儿,开粮食铺子的。”
梁翊川轻抚手指上的扳指,语气微挑:“哦?既然是开粮铺的,那就好好开铺子,做你的生意,你杀本使的马做什么?”
顾蓉蓉浅笑:“原来是护城使大人,失敬。”
她拱拱手,可语气里不见半分恭敬:“大人,你只看到,我杀了你的马吗?”
梁翊川审视她半晌:“你想说什么?”
“大人,凡事先有因,后有果,你的马横冲直撞,在街上伤了人,难道主不用负一点责任吗?”
“你想让它负什么责?它就是一头牲畜而已。”
顾蓉蓉轻声一笑:“它是牲畜,可有的人不是。”
这话让四周更寂静,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