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楼的脸在暗影里,阴晦不明。
“我那个妹妹太顺风顺水,本官就不会开心,给她找点麻烦,本官才能舒畅些。”
吴差官看一眼顾蓉蓉站立的方向:“下官明白。”
顾文楼又躺下去,吴差官轻步离开。
顾蓉蓉不用猜也知道顾文楼不会在意胡氏的死活,最多就是想借胡氏的死给自己添点堵。
果然,吴差官到近前就开门见山道:“行了,时间不早,别再磨蹭,把尸首就地埋了。”
顾蓉蓉淡淡道:“吴差官,就这么算了?这可是一条人命。”
她话音落,正准备去埋尸的堂老三动作一顿。
“瞧瞧,还怀疑我是凶手,抢着埋她的,倒是你这个哭得嚎叫的丈夫。”
顾蓉蓉语气中满是讥讽,堂老三脸上发烫,但现在只管赶紧把事了结。
“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早点入土为安,我也不想给大人添麻烦。”
吴差官哼一声,扫一眼顾蓉蓉:“世子妃,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这是下逐客令,看来他们还有话要说。
顾蓉蓉看一眼顾文楼的方向,会是他授意杀的胡氏吗?
不像。
吴差官来的时候,的确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初见尸首时,眼中的惊讶骗不了她。
王妃道:“蓉蓉,我们走吧。”
再掺合下去,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来。
顾蓉蓉点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她和冷知棠随王妃离开,冷星尘和冷星赫也随后跟上。
一直躲在一旁的冷速速长长出口气,又看一眼胡氏的尸首:被妖杀死就是这副死相?
不再看第二眼,冷速速也迅速离开。
夜已深,王妃也没再多问,看一眼顾蓉蓉,叮嘱她两句,带冷知棠回帐篷。
顾蓉蓉躺下,也没有睡,耐心等着。
约摸一刻多钟,听到有脚步声响,堂老三回去了。
顾蓉蓉轻轻拉开链,甩出几枚药丸,薄雾无声散开,众人都迅速入睡,睡得更沉。
又等一会儿,顾蓉蓉从帐篷里出来,到马车边轻敲一下。
冷星赫从车里出来:“蓉蓉!我正说一会儿去找你,别人……”
“睡着了,我用了迷药。”
“那我……”
“之前给你吃过两次解百毒的药,现在一般的迷药对你无效,”顾蓉蓉看看四周,抓住冷星赫伸出来的手,跳上马车。
“你先说,”顾蓉蓉说。
冷星赫把斗篷给她披上:“胡氏的死绝不简单,堂老三不是凶手,但他后来绝对知情,应该是幕后指使干的,多半是临时起意,看到你和她一再起冲突,所以就想顺势推到你身上。”
顾蓉蓉点头:“和我所想一致,不过,他为什么要把胡氏的死推给我?”
“许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想添堵,”冷星赫略一思索,“发现在尸首旁的人不是你之后,并没有顺势推给速速,后来被你质问,堂老三又想迅速了结,就可以证明。”
顾蓉蓉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胡氏身上没伤,也没有血,我对她是怎么死的很好奇。”
顾蓉蓉一边说,一边看冷星赫,四目相对,冷星赫猜到顾蓉蓉的想法。
“走,去看看。”
她转身要下马车,冷星赫按住她:“别,这种事你别去,我去,你等消息吧。”
“没事,我无惧鬼神,也不忌讳这些,走吧,亲眼看才更直观。”
顾蓉蓉并不在意,掀车帘下车,冷星赫赶紧跟上。
他们来到胡氏被埋的地方,这里并不难找,堂老三连地方都没换,直接在尸首旁边挖了个坑。
顾蓉蓉拿出个小铁铲,交给冷星赫:“用这个。”
“哪来的?”冷星赫问。
“刚才去找你之前,在平板车那边找的,别管哪来的了,赶紧挖。”
坑挖得浅,尸首上只有一层薄土,可见当时有多敷衍,而且,尸首面部朝下,应该是挖好坑之后,直接把尸首推进坑里。
顾蓉蓉脸色微沉:“堂老三真不是东西!”
如他自己所说,怎么说也是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又共同生活这么多年的女人,竟也能这般对待。
“放心,他不会好过,”冷星赫轻声说,“你来照明,我看看。”
顾蓉蓉打开小手电,光线调暗,冷星赫检查胡氏的头脸。
“头上无伤,颈间也无伤,也不是中毒。”
冷星赫手指顺着喉咙往下,摸看胸骨,刚一摸上去,脸色就微微一变。
“怎么?”
“胸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应该碎裂,”冷星赫低声说。
顾蓉蓉手轻按胡氏胃腹:“你说得不错。”
不是破裂,是碎裂。
没有外伤,如果没有专业的仵作,没解剖,多半看不出来。
顾蓉蓉沉默一瞬:“对方应该是个高手。”
“不错,能有这般内力的,绝不是寻常人,而且还是隔空打,身上也无掌印,要做到这一点就更难了。”
“他为什么不用刀呢?直接一刀抹了脖子了事。”顾蓉蓉疑惑。
“刀口,”冷星赫沉声,“虽然寻常人看不出,但我们都是内行,能看出门道,所用是长刀短刀,以及宽窄,甚至对方用刀的手法,左右手,都能辨别的出,留下的痕迹太多。”
“他定是个很谨慎的人,一点痕迹都不愿意留下。”冷星赫心头略沉,“这一路上,可谓是危险重重。”bimilou.org
所幸,他回来和大家一起走,能保护她们,若真有什么事,他也能帮上忙。
顾蓉蓉正思索这究竟是为什么,忽然感到一阵疾风,自身侧扑来。
她迅速躲避,反手正要拔剑,冷星赫急忙道:“没事,是鹰隼。”
顾蓉蓉停手,回身看,一道白色影子掠来,果然是那只上次冷速速给她介绍过的鹰隼。
她莫名其妙问:“它怎么来了?你召唤它了?”
冷星赫摇头,指指鹰隼腿上的信筒:“我没有,它应该是来送信的。”
鹰隼上前,冷星赫喂它一点粮,把信筒解下来。
展开,借着灯光细瞧,差点被气笑。
没有信纸,只有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一个字——急。
冷速速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