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跟她怎么认识的吗?”
蛇哥突然说出的这句话,确实耐人寻味,可是甄华却没有想这么多,人家夫妻怎么相识的与他有何干系,他不过是一个应该被遗忘的人,突然的出现,或许打扰到他们的生活了吧,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但毕竟他们救了自己的性命,贸然的离去似乎欠妥,但是现在自己似乎需要回答蛇哥的问题,可是自己的确没有兴趣了解人家夫妻的感情史啊,试问谁会对自己前妻的感情史感兴趣,更何况甄华对自己的前妻可没有丝毫的爱,仅仅只是形式上的夫妻而已,所以他更没有理由关心自己前妻的感情,更何况是他们相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没有退役,在边境执行任务,那是一片荒芜的森林,那时我的队员全都牺牲了,我勉强完成了任务,正准备返回基地,却遇到了正准备上吊自杀的吕静,我救了她,然后我爱上了她。”
蛇哥自顾自的说着,但是这个故事似乎并不精彩,就像很多电视剧里表演那样,而且甄华清晰的记着,他和吕静离婚,是十七年前,中间这三年的空缺,也就代表着那一次自杀与他无关,只要与他无关,那么蛇哥后面所说的,也自然就与他无关了,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的不耐烦并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他也无从搭话,毕竟在吕静的丈夫面前,他可不能表现出关心吕静的模样,否则引起他们夫妻间的间隙,可就是百死莫辞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告诉我,她选择自尽的理由,直至我跟她表白之后,她才说出了实情,从那之后,乃至我退役,也只是担负着照顾她的角色,从来不敢打扰她的感情生活,这些年她一直都像是一个木偶,若是没有人驱使,她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有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就能度过一整天,让人看着尤为可怜,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想应该只有你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吧。”
甄华一脸懵逼看着他,心想自己跟吕静离婚是双方协商后的决定,吕静当时并没有反对,尽管自己当年确实相当的过分,也相当无情,但时隔多年,无论怎样的伤痛,在岁月的治愈下,也应该有所好转了吧,而且那三年的空缺,就已经说明了吕静的自杀与自己无关,至于吕静的感情挫伤,确实有可能是自己的理由,但是蛇哥要做什么?要跟他算账了吗?自己还是一个病患,而且自己这条命还是他们救回来的,应该不至于向自己下毒手吧。
“我很爱她,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丧心病狂的爱上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不爱我,她说她的心里住着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并不爱她,但是她放不下那个人,这些年我努力的想要替代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甄华的智力还没有底下到那种程度,若是面对的是一个路人,蛇哥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所以那个人是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甄华没有想到自己的魅力这么大,竟然能够让一个人女人爱这么久,这些年吕静是怎么坚持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且他现在对吕静可以说是无感了,从前不爱,现在更不可能爱。甄华原以为蛇哥和吕静已经成婚多年了,却没有想到蛇哥和吕静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这可是惊到了甄华,不过这可是令甄华相当的尴尬。
“我和她分手很久了,这也是这十多年来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如果你认为她还爱着我,也请放心,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我不可能和自己的前妻有任何的瓜葛。还有烟吗?”
甄华的手已经被烟头烫到了,不知不觉之间,一根才吸了两口的烟,就燃尽了,所以他向蛇哥又要了一根,但是关于吕静的一切,他却是不想继续讨论了。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一种负罪感迟迟无法散去,更何况得知了吕静仍爱着自己,令他的负罪感更盛,所以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是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蛇哥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已经从甄华的话语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继续的追问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知道甄华已经愁容满面了,想必自己所说的这些,已经给甄华造成了困扰了,所以现在的他,也不过是点燃了香烟,对着窗外叹气,而甄华所做的事情,也是出奇的一致。
“皮蛋瘦肉粥买回来了。甄华你怎么下床了?蛇哥你怎么也不拦着他,还让他抽烟啊,医生说了他这段时间不能下床,更不能沾烟酒。”
吕静回到了病房,没有来得及拭去眼角的泪痕,清晰的泪痕让人可以清晰的得知,她刚才有过哭泣,而她为什么哭泣,似乎也不是甄华应该关心的,甄华只是老老实实的回到病床上,接过了吕静递来的粥,同时也谢绝了吕静要喂他的好意。
爱情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东西,它不是天道酬勤,不是你通过辛勤的努力和付出就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回报;它不是数学题,只要演算方式无误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出口,求得正解;它需要两个人彼此情投意合,共同努力才能持续下去-,却又因为任何一方单方面的放弃,就脆弱地瘫痪到底。当年的他们就是如此,或许是甄华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段感情,但是终归是有一个人不愿意放手,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正能放下的人,不会花精力解释过去,而是面向当下,乐活现在,包容过去的情缘和关系。一场情缘,应好心珍惜,怀着感恩说再见。可惜甄华不是这样的人,而吕静也同样不是,或许正是这种相同的爱情观,所以他们才能够勉勉强强的度过一年的岁月,可是他们终究是坚持着自己的爱情观,所以最终还是分开了,但是终归有一个人的坚持,是对方,所以十七年前的结束,对甄华而言是解脱,是全新的开始,可是对吕静而言,只是一段时间的分离而已。
或许时间会很长久,但是吕静并不在意,思念是一种幸福的忧伤,是一种甜蜜的惆怅,是一种温馨的痛苦;思念是对昨天悠长的沉淀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当然谁都不愿意孤独,但孤独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孤独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同行者,孤独是为了孤独背后的解脱,孤独的过程,就是一个寻找真爱的过程。于吕静而言,真爱早在十七年前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生命当中,她也与那个人度过了自己最快乐的一年,当然幸福是不可能知足的,短暂的年华只待烟消云散,背影薄衫,只看见自己面容渐渐老去,生命曾经的痛处,穿行到深刻,那些无法说出的故事,那些醉人心扉的词章,都言辞风化在岁月的褶痕,梦境荒芜,轮回比承诺长,寂寂云窗,轻盈步韵,浮萍散去,缅怀着前尘。
也许,总有些东西会留在生命最深处,深深浅浅的痕迹,当心轻轻拂过,已不会感到疼痛,只有一份麻木。喝着咖啡,苦苦的滋味。快乐与忧伤,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依然能感受到的那份真实与感动、虚伪与悲伤。眼泪,悄悄滴落在咖啡里。这是吕静这些年来的生活,蛇哥想要告诉甄华的,因为这些蛇哥都看在眼里,可是告诉甄华这些干嘛?一个不爱你的人,不论你有多么的凄惨,都不可能引起他任何的同情和怜悯,而且吕静也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当思念太过积聚,深沉的有如负赘,会使一些遥远记忆中的说话浮到嘴边,让人忍不住想再听一遍。因为没人堪寄,所以只能借一双耳朵,说给自己听。吕静以为终有一天,她会彻底将爱情忘记,将甄华忘记,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看到了甄华濒死的模样,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因为这副模样,惹人心疼。原以为,当时间过去,忘记了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人,忘记了他的关怀,忘记了他所做的一切。可惜她却是莫名其妙的坚强,坚强得挺过了时间的侵蚀,但好似更为凄惨。
别动不动就说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才懒得收拾烂摊子;没有什么是永远,也没有什么会很久。找个借口,谁都可以先走。甄华只知道将一切交给时间,似乎这已经是他的惯性思维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扛住了时间的摧残,坚持着内心的挚爱,那么别人又凭什么做不到呢?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一些痕迹刻在心里,难以抹去;总有一些往事停泊在记忆里,无法释怀。于是学会了伪装,纵然不是一个戏子,但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地将伪装的面具摘下,然后静静地对着镜子里那苍白的脸流泪。遇见,离开,多年后,在遇见,突然有种感觉叫难以释怀。伤口或许会随着时间而愈合,但是心结却不一定能释怀。所以,她的人生不一定都是迷乱的岔路口,要释怀放手,要珍惜拥有。这是这十多年来,吕静每日每夜都对自己所说的话,只不过,她根本做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