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妖物可是会吃人的,如果当真是妖物所为,那妖精为何不吃人?反倒是会纠结于一只鼎?”
许长寿的一番话令在坐的张县令和胡师爷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是啊!妖精不吃人肉,要鼎做甚?
两人一脸茫然,找不到原因。
“除非根本就不是妖物所为!”许长寿猜测道。
“大人不妨这么想,妖精不吃人,反倒是为了一只祭祀用的礼器,图什么?收藏还是转手卖出大赚一笔?很明显如果我是妖精,我不会为了一只没有实际意义的礼器而放弃鲜美的人肉!”
许长寿的一番解释,让张县令始终坚持是妖物所为的念头顿时摇摇欲坠。
“既然不是妖物所为,那又是何方神圣敢盗我大夏龙鼎?总得有个说法吧!”张怀礼沉声道。
“光靠理论知识可不行,还得实践!”许长寿知道这一点。
“大人派人调查过案发现场了吗?”许长寿问道。
张县令沉吟一声,道:“自然是寻之无果,不然本官为何要挂出悬赏?”
“大人请把案卷给我,也就是宝物丢失衙役的口供,另外,我需要一张案发现场的地图!”
许长寿似乎找到了破案的契机,但只能猜一猜,手里现在没有一手线索,什么也不知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案卷,案卷是古代记录案件经过的文书,类似于卷宗,至于地图,他只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一个足以推翻妖物所为的猜想。
“许长寿,你要这些做什么?”张怀礼沉声道。
许长寿笑道:“破案!大人不是想知道为何不是妖物所为吗?我便证明给大人看。”
听了眼前这位镖师的话,张怀礼半信半疑,若说破案,你一个镖师能有我县衙里的捕快厉害!
张怀礼命人取来案卷还有一张破旧地图,当起了吃瓜群众,就看他许长寿一介武夫能找出什么契机。
看着衙役手中的文书,以及那张破旧地图,许长寿感觉压力山大。
老子可是文科生!属于新手小白,破案需要有很强的逻辑思维,属于理科的范畴,额……头大。
许长寿随即接过衙役手里的案卷,展开阅读:
“冬月十七,突发妖雾,气温骤降,随行押运礼器的衙役中了妖毒后昏迷不醒,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这时天降大雨,官道坍塌,河水暴涨,押运礼器的马车跌落河中,衙役顺流而下,试图捞取龙鼎,均无所获,都说是妖物放了妖毒,迷惑众人后将龙鼎盗走。”
看了眼案卷,除了天气比较异常,似乎没什么问题。
“天气异常,若是妖物所为,倒是有可能这样,毕竟妖精害人后盗取龙鼎,是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的。”
“龙鼎是在官道上丢失的,那么也就是说案发地点是在荒郊野外!这的确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妖物所为。”许长寿低声细语道。
“这个世界或许不讲科学,但一定存在科学!”许长寿自知自己文科学霸的身份有待转型。
破案需要一定逻辑,尤其是这类丢失案件。
许长寿催动自己的脑细胞,开始了爆炸式思考。
首先想到的是妖物,但衙役众人居然都活了下来,这点存在很大的不足,线索不足便暂时不用考虑。
其次就是案发场地,官道、河流,笼罩的浓雾。
现在即将进入冬季,浓雾似乎很平常。
许长寿转而关心起了地图。
就地形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丢失龙鼎的官道处在半山腰靠近山脚一处河流的地方。
看着地图上崎岖坎坷的地形,一时间,许长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靠着前世的一知半解,思路忽然浮出水面。
山中浓雾、衙役昏迷不醒,大雨倾盆?官道坍塌、乃至龙鼎消失不见,一切都仿佛指向一个共同的念头:妖物所为。
但事实并非如此,许长寿常年闭环的脑神经一下子疏通了。
“大人,我已有解法!”许长寿旋即向张怀礼拱手道。
“何解?”张怀礼沉声道。
许长寿转而开始了解释,成了说书先生,将一切猜想娓娓道来。
“龙鼎丢失断然不是妖物所为!”
“如何解释?”张县令追问道。
“冬月十七,龙鼎丢失,山中突发浓雾,我想请问大人,当日押运龙鼎的衙役到达案发地点时是几时?”
许长寿反客为主,反问张怀礼。
胡师爷在张怀礼耳边献言,随即只见张怀礼肯定的说道:
“衙役前日夜里便出发,到达丢失官道也不过卯时三刻(早上六七点),这和龙鼎丢失有什么关系?”
许长寿微微笑道:“卯时三刻,山中突发浓雾,又逢冬季,山中风力皆无,气温骤降,空气中物质悬浮,且此处偏僻,毒草生长之余散失诸类致幻气体,也就是大人所说的‘妖毒’,致使衙役昏迷不醒。”
张怀礼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遂看向许长寿询问道:“这便是衙役昏迷的原因?”
许长寿肯定的点头,心中若有所思,“这叫逆温,你们这群古代人!”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张县令顿时成了文盲。
“此外,衙役昏迷不醒,当日夜里又是大雨倾盆,意味着官道土质松弛,无人看守的龙鼎便随马车一道跌落河中,次日衙役苏醒,自然寻之不见。”许长寿补充道。
“这又是何原由!”张怀礼一脸茫然之色。
张同学,该好好补补课了!
“草民曾经有幸拜访过一位恩师,精得天文地理,懂些旁门之术。”
许长寿顿时有些莫名的……伟岸?张怀礼一脸懵x的看着年轻男人。
听了这位大人的一番话,让许长寿渐渐对自己的猜想有了一知半解,遂坦言:
“大人不是想要找到龙鼎吗?草民知道在哪里!”
许长寿旋即看向一旁火急火燎的张怀礼。
张怀礼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悬崖勒马。
即刻反问许长寿:“宝物现在何处?”
许长寿比划一番,指着桌案上的地图。
“就在这里!”
“河里?”
张怀礼肯定的眼神转而成了不靠谱。
“笑话至极,本官派人在此处游船捞了许久,哪有龙鼎?休要胡说?”
“大人在何处捞的?”许长寿询问道。
“地中之地,河流下流均无所获!”张怀礼肯定道。
“大人为何不寻上流?”许长寿反问一句。
“求之上流,岂不叫人耻笑?龙鼎百余斤安能逆流而上?”
鉴定完毕,这个张同学不太聪明的亚子。
许长寿更加胸有成竹道:
“当日夜里大雨倾盆,官道土质松弛坍塌,龙鼎遂随马车跌落河中,且,河中又是松浮之沙,那龙鼎八百斤有余,必然沉入河沙之中,但河流湍急,必起反激之力,龙鼎溺于浮沙之中,溯流而上。若是原地捞取,断然没有,溯流而下,八百斤的龙鼎如何能冲走?”
额……河中石兽?看来语文课本还是有用的嘛!这就叫学以致用!
“大人不妨求之上流,龙鼎所在,必在此处?”许长寿胸有成竹道。
闻此,张怀礼一脸不敢相信,遂叫来衙役,组织杂役前去捞鼎。
不出半日,果真在那河流上流之处捞出礼器宝鼎。对于许长寿的建言,张县令很是高兴。
正堂,桌案前,张怀礼手捧青花白瓷茶盏,杯盖磕着杯沿,喝着热茶,身旁胡师爷伺候着。
看了眼俊朗公子,道:“本官赴任十载,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破案的!”
“大人谬赞了,草民不过班门弄斧,哪有大人远谋?”
嘿,一发入魂,张怀礼咧嘴一笑,顿时沉醉在许长寿的一发马屁中。
“既宝物寻回,本官断然不会食言……师爷!”
说完张县令遂呼喊胡师爷。
只见胡师爷从兜里掏出一锭银两递到许长寿面前。
年轻男人接过银两拱手致谢道:
“许长寿谢过大人!”
完成悬赏,离开县衙,恍惚间,许长寿隐约感受到自己脑袋里的小塔微微一颤。
他摸着额头,看向那京都城外,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准确来说,应该是脑袋里的小塔不安分了。
……
夜里,灯火烟熏,一处僻静的客栈里,传来几声惨叫声,须臾,叫声戛然而止。
烛火朦胧的客房,走出一个看上去极为白净的男子,穿着一身绣着梅花的长袍衣裳,唇红齿白,头上长着一对鹿角,手握一把折扇,浑身阴柔气。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还是不如十来岁的稚童鲜嫩,怎么说我也是皇族血亲,还得吃这老腊肉!”
忽而传来女子的笑声,“鹿灵,可别忘了正事儿!陛下叫我们来可不是来享受的!”
只见黑暗深处,数根青绿色的藤蔓生长出来,藤蔓上又长出棘刺和血色的红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一位身穿青袍,婀娜多姿的女子坐在藤蔓之上,穿过朦胧的红色床帘,出现在房间里。
“这些凡人,捣成肉泥,做成我的花土再合适不过了!”女子咧嘴一笑,笑靥满面。
“若非陛下交代,本公子哪轮到吃这些东西?可怜我英俊的面庞!”阴柔男子没好气道。
“别忘了,凡人天祭!陛下交代的事情!”女子捋一捋细密如丝的秀发。
房间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身穿单衣,嘴唇抖得厉害,看着阴柔男子和那女子瑟瑟发抖。
眨眼间,只见那女子和阴柔男子一扭头,两双邪目顿时窥视他,穿着单衣的男子顿时泣不成声。
“别过来!别过来……,啊!”
须臾,房间里传来一阵尖叫。
穿着单衣的男子顿时淹没在血泊中,灯火熄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