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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儒

    棋局进入白热化,景阳居士一时间觉得覆水难收。

    身着白袍的女儒,面容修长,体态微微发福,额角皱纹格外突出,但那股端庄儒雅修士的气质却丝毫未减。

    姜澜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的棋局仿佛胜券在握,那女儒举棋不定,手中一枚白子迟迟不肯放下。

    “师妹,局势已定!”一旁的姜澜微微一笑。

    洛淮安没好气道:“师兄在南疆多年,棋艺倒是精进不少!”

    “大国手!你来看看?”

    洛淮安遂又看向一旁沉迷于兵书的魏勋。

    魏勋身着一身灰白常服,满口胡须,国字脸,表情严肃。

    “景阳居士都胜不了姜先生!我一介武夫如何能赢?”魏勋玩笑道。

    “大国手沉迷于兵书,可见其造诣!我们这纸上谈兵的棋局,自然上不得台面!”洛淮安淡淡道。

    “景阳居士还是那么不近人情!”魏勋合上手中的兵书,然后参与到讨论中。

    “师妹,就别难为大国手了!”姜澜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道。

    “姜先生可是要出山了?”魏勋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儒道。

    “出山?老夫对于朝堂之事已不放在心上!何出此言?”

    “我那学生日前已经找过我了!”

    “二公主?”

    见魏勋如此问,姜澜略作镇静。

    “殿下的悟性当属老夫诸多学生魁首。”

    姜澜遂又看向棋盘,“好棋!”

    然后见他放下一枚黑子,形成围攻之势。

    “师妹!可要继续?”

    洛淮安看着眼前的棋局,满是惊讶道:“师兄此番气势,甚是称绝,但我还没败!”

    景阳居士刚说完话遂又放下一枚白子,与姜澜的黑子形成对垒之势。

    “逆势出英雄!好棋!”

    姜澜称赞片刻。

    “也罢!姜先生留念山野,我便禀明圣上,只说是闭关悟心!”魏勋起身后看着小亭一侧一泻千里的瀑布遗憾地摇摇头,叹气许久。

    “老夫在南疆闭关多年,只为求一个知行合一!”

    姜澜放下手中最后一枚黑子。

    “师妹,你败了!”

    景阳居士将手里的白子放下,然后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棋局,虽败犹荣!

    “师兄莫不是已步入亚圣之境?”洛淮安遂又询问道。

    姜澜指着棋局道:“你我对弈莫过于以这棋盘作为城池,步步为营,棋子为戈,纸上谈兵,终是得来浅薄,若只是这般,如何知行合一,老夫更担不得亚圣之名!”

    姜澜接着补充道:“大千世界,森罗万象,你我所见,不过沧海一粟。若要登临高处,光靠所想可不行,还要迈出足去!”

    “唉!师兄的棋势纵使我等也是赢不了啊!”景阳居士收回袖口,一观棋盘,不过是苟延残喘,再无胜的可能。

    “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棋局就是心中所想,另一番景象,你所看到的是棋局,便是唯一的世界,简而言之便是专注。”

    “棋局看重的是心,平心而论,方能一观棋势,步步皆棋,容不得半点疏忽!”

    景阳居士唉声叹气,“本居士技不如人!是师兄赢了!”

    姜澜哈哈大笑。

    只见一旁的魏勋转过身来说道:

    “先生若是改变主意,可告知于我!”

    魏勋背着手,欣赏着恢宏的瀑布,气质非凡。

    “天下读书人中有才之人甚众,老夫不过是滥竽充数,如何担得大任?”

    姜澜微微颔首,浩然之气沉淀全身。

    见姜澜本意已决,这位大国手便没有再说话。

    “也罢!即圣上心意吾已带到,也不会有所缺憾!”魏勋起身,一挥衣袖,便是另一番景象。

    这位兵家纵横天下的一代宗师俨然步入武者第一品武圣境界。

    顿时,一声雄浑之气扑面而来,自他那袖口飞出一匹健硕的骏马,马腿刚劲有力,身披银色云纹马鞍,马眼眉角处飘出滚滚白焰,魏勋纵身上马,身着常服的自己居然只在一瞬间便披上了黑色将军战袍,手里攥着一柄银枪,气势如虹。

    魏勋驾马长辞而去,天空中留下一道骏马奔腾留下的白色印记。

    亭子里现如今只留下景阳居士洛淮安和大儒姜澜。

    “师兄,日后若是清闲,再与你一决高下!”

    说罢,那景阳居士便要离开,儒家第五品翰林,意味着萌生出了自己的学问,这位景阳居士所悟出的学问便是“翰林学士”,此法可唤出一间恢宏的学问楼阁,足以囊括上百人。

    一时间只见那景阳居士同那大国手魏勋一样一挥衣袖,天空中便出现了一间亭台楼阁,装饰精美、古朴之色中,一张硕大的匾额首书“天下翰林”四个镀金大字,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几分浩然正气,形状类似于浮空的方舟,其实更像是一艘浮空巨船。

    只见那景阳居士半步腾空,只此数步便登上了那艘类似于浮空小船的楼阁之上,翰林学士楼在景阳居士浩然之气的指引下朝远处飞去。

    “这些老家伙,走得倒是挺快!”姜澜挥手一句:

    “收!”

    顿时收拾完亭中石头棋盘上的棋子。

    自己则是走到亭子一处靠悬崖的栅栏,此时,正值夕阳催人老,天空中留下一行黯淡之色。

    永乐县衙,只见一旁的阮小裴掏出笛子,开始吹奏那训蛊的笛音。

    片刻,数十只蛊虫便任由笛声的指挥并排成列,在座的诸位大人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可是真的?”许长寿转而低声问一句,并顺带看了眼惊讶之余的李悟真。

    李悟真肯定的点头答应。

    “这小小的蛊虫如何能寻出瘟疫根源?”李悟真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人稍等便是!”许长寿随即让阮小裴改变笛声,试图指挥那蛊虫依据操纵者的想法伺机而动。

    片刻,只见那蛊虫排列成一队后便朝屋外爬去。

    “快!跟上!”李悟真大喊一声。

    众人旋即开始了追蛊之路。

    蛊虫在前面开路,不时改变路线,凭借对瘟疫的感知,带着许长寿几人在永乐县城内大街小巷里兜了不少圈子。

    许长寿起初还是挺慌张的,毕竟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玩意就能帮助他找出瘟疫蔓延的根源,何况自己还是半瓶子水晃晃悠悠。

    行至一处小巷前,原本带路的蛊虫突然停下,不论阮小裴如何吹奏那笛子,可这蛊虫就跟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只在原地打转,哪也不去。

    阮小裴停止吹笛,原本被笛音环绕的许长寿一行人感到有些轻微的不适。

    “怎么停了?”李悟真旋即问道。

    许长寿看向地上盘旋绕圈的蛊虫,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

    许长寿对于这养生蛊的奇怪行径有些莫名的不踏实。

    一旁的阮小裴停止了吹笛。

    忽然,许长寿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的脑袋似乎开始疼了,难道是小塔?

    “许长寿!怎么回事?这蛊虫为何停滞不前了?”李悟真紧接着质问年轻男人道。

    许长寿只觉得脑袋生疼,但是一扫周遭,却什么也没有。

    “没道理啊?”

    “大人莫急!”许长寿恭敬道。

    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许长寿先是简单的回答了李悟真的提问,转而重新整理思路,此时脑袋里的青铜小塔仿佛在向他指引着什么。

    循着那小塔的指引,许长寿穿过一处小巷,来到一片荒芜、甚至于一片狼藉、堆满杂物的院子里。

    他很谨慎,二位大人带着几名卫兵跟在自己的身后。阮小裴收回方才引路的蛊虫,现在那蛊虫已经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一脸焦灼的李悟真遂又吩咐下属递来一块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上面绘着八卦图: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其实更像是一块老先生用的风水盘。

    “此处有妖物!”李悟真沉声道。

    郭和看着李悟真手里飘忽不定的卦象指针,顿时心生疑虑。

    “大人有发现?”

    “这八卦图是我玄禄寺天师之物,能够感知妖物的去向,不会出错!”李悟真解释道。

    郭和看了眼李悟真手里的八卦图,当真是天师之物,不过对于他这个正五品翰林院学士来说,那玩意于他无用。

    众人在许长寿的指引下来到一口枯井旁。

    古井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井口处也已经长满了青苔。

    许长寿这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头似乎不痛了。

    莫不是这枯井另有玄机。

    “许长寿,这井似乎不太正常!”李悟真沉吟道。

    见李大人如此问,许长寿提议道:“我们不如将井口打开,一探枯井,若是有妖物藏匿于此,也好擒拿!”

    “来人,开井!”

    李悟真遂又叫来两名随行杂役,杂役在李悟真的吩咐下,除去井口上堆积的落叶和长出的杂草,杂役移开一块厚重的石头井盖,只见井底传来嘀嗒声,应该是水声。

    许长寿凑到井边观察,神秘感顿时涌上心头。

    李悟真等人凑了上去。

    看着井口边缘留下的蹄印,不大不小,不像是牛或马留下的,更像是一头鹿的脚印?除此之外,井边还有藤蔓勒过的痕迹……

    无解!众人顿时迷茫。

    李悟真将八卦图靠近那井口,反应强烈!

    “看来妖物盘踞于此,势必与这口枯井有关。”李悟真沉声道。

    与此同时,许长寿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