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见星动了。她身形一闪就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人已经在她所布的阵外,一手提着一个人丢进阵中。
然而苏见星只有一人。
就算一次能捞起两个人,几次过后面对散落在外的十来人,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妖兽潮。阿月紧张地开始吃手。
青色身影手握长刀带着一身血气从天而降。
是太辰。
阿月眼睛一亮,就见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十分默契地和苏见星分工,加入了捞人的阵营。
有了帮手,几息的功夫所有人都已经在阵内了。
“进去吗?”苏见星偏了偏头,去看太辰。
太辰摇头:“我在外面帮忙。”
苏见星点点头,又对阿月道:“小阿月,出来。”
危机时刻阿月对于苏见星的吩咐无条件地依从。她在苏见星话音落地后就一步踏入阵外。
“拿好你的剑。”苏见星交代了她一声,就面向阵法抛出几颗极品灵石落入阵内的几个点上,再以一道灵诀打入阵眼中,下一瞬整个阵法仿佛活过来一般,灵光流动。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星星姐。我要做什么?”阿月短暂的愣神后很快明白了些什么,从丹田内召出长剑,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剑柄,询问苏见星下一步安排。
苏见星站在阵前提着剑,做了一个“起”势,声音微沉:“拿起你的剑——”
她的声音微微拉长冲入妖兽潮中,身形上下游走,快如闪电,随着她手中剑锋反射出的厉芒,一只只妖兽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倒下。
太辰做着和苏见星一样的事,不多时两人身前便清理出一片真空的地带。在那片地带边缘围着一层又一层妖兽尸体搭筑的矮墙,形成一道天然的阻拦线。
妖兽潮中的妖兽们虽然失去理智却也没有完全丧失对于危险的天生感知。在前仆后继不知多少同伴们以身试刀剑后,大多数妖兽避开了一处,向两侧分散而去绕过他们护在身后的阵法。
太、太强了。她也可以变成这样吗?
阿月看着那道身影,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但她浑然不绝,似乎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在“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蛹而出。
她浑身的血液在这寒冷的夜中没有感受到一丝冰凉,反而烫得要命。
她要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正在阿月这么想着时,苏见星余下的声音顺着风稳稳地送入阿月的耳朵:“去吧,握紧你的剑,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一直妖兽冲破了阻拦线张大着狰狞巨口,露出尖锐的牙齿直奔阿月而来。
若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六神无主地捂住耳朵蹲下去放声大叫,但这一次,她不行,她不能退。
她的身后是待在阵法中的那些人,那些因为她的乞求而让苏见星跳下可以直接回城的飞舟而救下的人。
她的手里有剑!既然不能退,那便战吧。不依靠乞求,而是靠着自己、靠着她手里的剑来救自己想救的人。
阿月那双明亮的杏眸中褪去了茫然,换上了坚定,黑色的瞳仁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跳跃。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掌心微微发烫,功法在她体内疯狂地运转,一缕又一缕灵气自汇聚她的手心传给她的剑。
充入灵气的剑在月光下发出朦胧的光晕。有那么一瞬间,阿月觉得自己和这把剑心意相通。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慢慢体味,因为妖兽的巨口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闻见自妖兽喉咙里喷出的腥臭味。
她没犹豫,瞬间将剑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热血淋头。
阿月:“……呕!”
妖兽是劈挂了,但她到底是没经验,也不知劈在哪根血管上,就这样被淋了一头一脸。
新鲜的、冒着热气的血带着浓重的铁锈腥味。味太冲,阿月绷不住趴在一边吐了。
见证了全过程的苏见星嘴角微微上翘,甚至还颇有闲心地翻出之前从成谦那里缴获的留影珠给阿月录了一段。
啧,这可是阿月打怪的初体验,值得纪念。
太辰看着苏见星这般操作轻笑了一声,换来苏见星一瞥,很识趣地收了声。
对此,阿月一无所知。好容易等风吹散了那股恶心的味道,耳边又响起苏见星的声音:“看好了,学会它。”
她抬头看去,就见一头妖兽越过阻拦线向苏见星跃来。这一次苏见星没有再使用诡秘的身法,牢牢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影站在无数妖兽面前也不见丝毫的退让,仿佛是一柄沉默又坚定的利剑。
在妖兽跃至近前时,苏见星倏然抬眸,握着剑的手在空中挥舞,身形也随之变换。
一招一式如梦似幻。每一次手臂的挥舞,剑锋的运转以及每一次身形的变换都仿佛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
阿月努力的睁大双眼,凝神想要将那些招式牢牢记住,却陡然陷进一种玄妙的境界而不自知。
太辰在一旁看着这现场教学的两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苏见星的剑意已经不是剑意这么简单。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道韵。这是什么概念呢?
只说剑修,一生俢剑。倒不是说就不可用其他的法宝,只不过修到臻化之境时剑是他们最顺手的法宝。万物可为剑,剑也可为万物。
所谓天人合一便是无数剑修所追求的臻化之境。
但要达到天人合一,还需先练剑气,再悟剑意,使人与剑意气相通才可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无数剑修在剑意这一步就止步不前,可能终其一生都悟不出自己的剑意。
所以,虽然说剑修很强,且无数修士因为慕强而走上剑修之路,却往往不得其门,最终转修它道。
可苏见星的剑,似又比天人合一更高一境。她悟出了自己的道韵,并将道融入了剑意。
太辰回想了一番自己之前所翻看过的关于苏见星的资料,心中留下深深的疑惑:这真是一个十六岁、被宗门所弃的五灵根少女能自己琢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