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夏知蝉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快步走出房间,就看见远处天空的边际隐隐有红光闪现。
如同鲜血般的红光。
“血光透顶,必是有很多人被杀惨死,而且尸首不全……”
“阿弥陀佛,此地有老僧在,夏灵官快去吧。”
不空禅师自然也看见了,他苍老的脸颊上多了些许悲伤,但是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是不可逆转的。
“多谢大师。”
夏知蝉现在连最简单的土遁都用不了,不是因为不能施展,而是因为不敢去施展。
土遁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在地下穿梭的,这万一路途中到了什么地方,他体内的真气用尽了,那可就是直接把自己给活埋在地下。
他只能吩咐一声王府的下人,让下人赶紧去给自己牵一匹腿脚快的好马,自己要抓紧时间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唰——
白虹从天而降,落到了夏知蝉的身边。
来人正是又换回一身白衣的姜沁,她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把手搭在夏知蝉的肩头,然后轻飘飘的说了句:
“我带你去。”
唰——一道白虹闪过,二人就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姜沁今天留在王府里陪伴乐王妃,没有跟随乐王爷一起出门,也没有去找夏知蝉。但是一出事情她也感觉到了,本来是找不空和尚的,却意外发现了夏知蝉的身影。
御剑飞行的速度极快,不过是几个眨眼的短暂时间,就拖着白色的尾巴飞到了出大事的江岸边上。
原本用坚固青石堆砌的临江亭已经彻底消失了,岸边只留下来一个被江水蔓延了大半的深坑,两旁都是些碎石,还有就是人体的部分碎片。
“呃……”
夏知蝉这还是头一次御剑飞行,虽然说是被人直接抓着肩膀飞行,但是胃里面也是一阵的翻江倒海,也不知道这些道门中人是怎么受得了这种苦的。
啪!
二人落在地上,夏知蝉一阵的头晕目眩,都快不知道自己是站在河的岸边还是站在河里面。
好像就是这里……
“好像……有个……大家伙……来过……”
夏知蝉肚子里翻江倒海,勉强压抑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他几个字几个字的从嘴里面蹦了出来。
姜沁点点头,轻轻嗅了几下,然后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
“但是这个地方只有血腥味,却没有妖怪的妖气……”
“确实。”
夏知蝉自然也发现了,按理来说要是有什么妖怪在这里作恶害死了好多人的话,这个地方不可能连一丝的妖气都没有吧。
他比姜沁的见识还是要广一些的,即使是江岸旁掉落的碎尸都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是更加有干劲。
杀害了这么多人,必定不是什么善类,不管它是妖魔鬼怪的任何一种,要马上除掉这个祸害。
“糟了,王叔!”
姜沁看见了一旁搭建的高台,才想起来自己的王叔今天好像是带着人出城去了,让那些为了千金悬赏的江湖术士都能借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她惊呼一声,跟夏知蝉迅速对了一个眼神。
后者笑了笑,目光坚定的点点头,然后示意姜沁根据蛛丝马迹赶紧去寻找乐王爷的下落。
唰的一道白光,姜沁就消失在了夏知蝉的视野之中。
“乐王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夏知蝉随口说了句,他知道姜沁其实有些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待在刚刚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的江边,但又很担心跟自己是血亲又对自己最好的王叔,一时间有些两难。
他为了安抚女子焦急的心情,才让她去寻找乐王爷的下落了。
江岸边被巨力摧毁出的巨大深坑的边缘处,一个土黄色的淤泥土堆忽然蠕动了起来。
粘稠的泥土遮盖了它的身形,同时也掩盖了它的脚步声。即使是一向小心谨慎的夏知蝉都因为真气的枯竭而没有感觉到它的靠近。
嗖嗖嗖——很快就爬到了夏知蝉的脚边。
“哈梨卤鸭,额滴妈妈咪呀……”
啪的一下整个身子跃起来,他想要直接去抱住夏知蝉,口中还喊着奇奇怪怪的话。
“妖怪!”
夏知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飞起一脚把那个泥土覆盖的人形生物踢出去老远的距离。
直到对方落地又打了好几个滚,发出了痛呼声,夏知蝉才对方好像是一个人,一个从妖怪嘴巴里面逃生的人。
“额滴妈妈咪呀……窝可是看见活人了,刚才有个比格比格歪瑞比格的肥石……”
那个人勉强的坐直身子,他用手把自己脸上的黄泥都使劲的擦了下去,同时声泪俱下的说着叽里咕噜的话,反正夏知蝉听不懂。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夏知蝉挠头。
“比格……比格……肥石……”
那个人本来大齐的话就学的不怎么样,现在又遭受到巨大的惊吓,所以是学的话也记不清,自己的母语也说不清了,到最后干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用手狠狠的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大江,然后双手画圆做了个巨大的形状,同时狰狞着五官张牙舞爪的咬了两口空气。
咔嚓咔嚓,牙齿碰撞的声音倒是很清脆。
“虽然我还是不懂,不过我猜你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大东西吧,在这条大江里边……”
夏知蝉刚说完,就看见那个人好像是听懂了他说话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
那个人呜咽几声,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心有余悸的往江边再看了一眼,然后又冲着夏知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鸟语。
“听不懂……你赶紧走吧。”
夏知蝉离近了才发现这位死里逃生的人居然是金头发绿眼睛的怪人,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也没多说什么。
困龙山的大师兄喜好云游天下,据说就在西边的土地上遇见过金发碧眼的奇怪人种,他们居然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吃肉都是生肉。那个时候夏知蝉还感叹说那不就是野人嘛。
现在见到活的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凶神恶煞。
那个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通过他的表情和手势来判断,应该是想夏知蝉跟他一起离开。
夏知蝉也不想解释,他只是示意对方自己离开就行。但是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被吓怕了,还是出于好心,非要拉他一起离开不可。
说到最后,夏知蝉渐渐没了耐心。
“滚!”
拿手一指外面的路,那个人浑身一哆嗦,就只能低着头一个人迈上了回江城的道路。
夏知蝉赶走了烦人的家伙,就快步来到了发生怪事的江边,看了看眼前明显是被什么妖物啃食才留下的巨坑,又仔细嗅了嗅。
“确实没有妖气……”
离这么近都没有闻到妖气,夏知蝉都要打算放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闻到了淡淡的妖气。
“嗯?难道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掩盖了妖气……有点意思。”
夏知蝉顺着轻微的妖气,沿着江边一路走了下去,直到一个隐蔽的芦苇丛旁边。
妖气的味道开始变得清晰,应该就在这附近。
夏知蝉没有冒然出手,他现在的情况要是出手除妖,怕是妖怪没有除掉,他自己先被除掉了。
他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芦苇丛里面穿梭移动着,那些已经干枯的芦苇相互碰撞间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咕咚。
夏知蝉咽下一口唾沫,勉强稳定住心神,他左手掐了个驱魔诀,右手并指成剑。
无形剑气还是有的,但是没有真气催动的话,它就像是没了翅膀的飞鹰,根本不能从夏知蝉的指头尖飞出去。
唰。芦苇丛左右被分开,一双粉雕玉琢的女子手腕伸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张妖而不艳的如画脸庞。
女子在冰冷的江水里摇曳着身姿,她凝着水汪汪的眼瞳,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独居在家多年的怨妇眼神紧紧盯着岸边的男子。
“郎君,好没良心呐,现在才知道来找奴家。”
是当初花船上的那只媚骨蛇妖。
“怎么是你?”
夏知蝉收起了准备着的法诀,皱着眉头用有些厌恶的口气说道。
这只蛇妖虽然在花船上引诱年轻的男子,用不太雅观的行为来吸食他们身上的精气,但是却从来没有杀死过人,所有精力透支的人都被她放走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夏知蝉才故意三番两次的放过了她,并没有下死手。
“郎君呐,你现在好无情啊。奴家我自从跟郎君在花船上一次缠绵后,那是对郎君日思夜想,后来又特意的进入江城寻找郎君的下落……”
女子说着,轻轻抹去了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她语气幽怨的像是个被负心汉吃干抹净后就当垃圾甩掉的可怜人。
“莫非……莫非郎君有了新欢,已经忘了旧人……”
夏知蝉一脸的不耐烦,只能是跟往常一样从袖袍里把对妖大杀器——朱砂黄符拿了出来。
“我问你,这条大江里有什么厉害的妖怪吗?”
“有……”
女子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条大江里最厉害的就是那头金须鲶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