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绣衣御史府,尽管记忆之中来过千百回,但是真正走到门前,徐平安还是感到悸动。
回到自己当职的黄使房,并告知自己能够回来当差,走了一个复职正常走的流程,徐平安这才走出黄使房。
刚出房门,便见江舟和魏玉峰一起走来,不时还伴随着江舟阵阵开怀笑声,爽朗之中透着畅快。
二人正聊着走进黄使房,抬头便见徐平安走来,江舟顿时吓一跳,松开搭在魏玉峰身上的手,围绕着徐平安转了一圈。
“平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玉峰虽然没有问,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疑惑,和江舟一般无二。
不提还好,一提徐平安就想起自己莫名失身这件事。
没兴趣搭江舟话茬儿,徐平安开口说道。
“我去找下宋头儿,看能不能帮我翻出诏书案的卷宗。”
说起这事,江舟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立马收了起来,这次徐平安被关进去,差点砍头,他和魏玉峰没少当孙子到处求人。
江舟拍了拍魏玉峰的肩膀,两人便向黄使房走去。
大约盏茶功夫,徐平安才走到玄使房,一路到了宋天工办公的房门前。
敲了敲门,宋天工抬头见徐平安到来,点了点头。
“头儿,我想看看诏书案的卷宗。”徐平安开口说道。
见徐平安提出这个要求,宋天工点头表示肯定,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上,直接拿出一卷宗卷。
“就在一旁看吧。”说完话,也不管徐平安,继续管理自己的公务。
接过卷宗,徐平安便在一旁坐下翻阅起来。
大汉一百八十五年,月氏国有意求盟于武帝,武帝册封月氏国国王长女迦罗兰月为昭仪公主,鸿胪寺接待礼仪,尽皆按照大汉公主的规格操办,于第三日,不知道因何原因,昭仪公主认定诏书丢失,并指认为绣衣黄使徐平安,后徐平安入鸿胪寺监狱......
徐平安不停翻阅,卷宗里所有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包括调查徐平安的过去所发生的每件事情,甚至在卷宗中都有表示,绣衣黄使徐平安不是偷盗诏书的贼人。
看到这里,徐平安发现卷宗还有更新,继续翻阅下去,上面写道。
“鸿胪寺赵空明查明诏书被盗另有原因,虽抓住贼人,但因对方选择解体而亡,多方线索有意指明,其中背后的操作者,很有可能是昭仪公主。”
看到这里,徐平安微愣,按道理来讲,这个地方不应该是他的权限能看的,就在这时,宋天工低头说道。
“徐平安,之前你因诏书案入狱,地使的批卷你是看不见的,情况特殊,允你一观。”
徐平安知道这是头儿对自己的照顾,站起身,将卷宗还原,对着宋天工说道。
“头儿,抓捕的人查询不到身份么?”
别看平日里宋天工说话一副冷冷的样子,但对他们这些下属,却是没得话说,总是予以工作上的照顾。
宋天工摇了摇头,停住正在处理卷宗的笔,抬头看着徐平安说道。
“你卷进来是个意外,就算鸿胪寺没有抓捕到人,你也会被放出来的,绣衣使岂可因为没有证据而被定罪。”话音落下,徐平安心里忍不住吐槽,这要不是自己穿越而来,这放出来的就是具尸体。见徐平安脸色微微异动,宋天工看着徐平安继续说道。
“抓捕的人应该是昭仪公主的人,大家等的不过是想看看月氏国唱的什么把戏而已。”
宋天工把话说完,徐平安点了点头,所料不错,自己真的是被卷进去的,至于个中原因,卷宗上面没有标明,宋天工看样子也没有知道事情的重点。
至于什么绣衣使不会因为没有证据而被轻易定罪,徐平安心里只能无力吐槽。
如果领导的话能算数,猪都能上树。也不知道思绪怎么回事,徐平安一下子想到了卧底的那些人,早先开始跟陈局说今年到底,然而继续等到的回复又是今年到底,一年复一年,年年相似,直到徐平安在境外执行任务时,为救重要的证人,身中数枪而亡。
摆了摆头,徐平安对着宋天工说道。
“头儿,我想查查这背后的事。”
说完话,宋天工迎上徐平安的双眸,只见眼神之中充满了淡定和沉稳,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往的徐平安胆小怕事,只能担负一些监视的工作,偶尔解决一些长安城的小案子,也都是结合着衙门去办差。
转念一想,宋天工忽然明白,他清楚徐平安在鸿胪寺受的委屈,或许人总会改变,尤其面临如此巨变的情况下,人应该都会改变。
拍了拍徐平安的肩膀,宋天工转身在桌子上,写下了一张绣衣使出门当差的令文,有了这张令文,搜寻抓捕不在话下,其中权限不可谓不大。
“有什么解决不了困难,再到我这处来。”
徐平安点了点头,对宋天工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要是像徐平安这么含冤而死,对于现在的徐平安来说,内心当中是无法接受的,不管因为什么,事实就是徐平安占据了这具身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徐平安都有理由帮曾经的自己,查询出真相,只有如此,才能够问心无愧。
徐平安念头刚到这里,发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仿佛那种总是萦绕心头的沉重感,突然减轻了许多。
来到鸿胪寺给昭仪公主安排的行院,出示绣衣黄使的身份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徐平安找到了那晚自己所坐立的地方,阳光下,地上隐隐约约有油渍返亮的光泽,不待徐平安思考其中原因,一道女性的呵斥声传来。
“什么人敢在这里?”
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徐平安转过身,一位身着宫装的奴婢小跑了过来。
就在徐平安转身和对方碰了个照面,宫装的奴婢立马停住身形,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
“是你!”
似乎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不对,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莎莎,汉王朝不是说不会派人驻此么?”
一道靓丽身影出现,头戴金冠凤钗,见她身穿玄色牡丹大袖丝缎裙,身披湖碧底绛纱纱衣。顺滑的长发,头绾单螺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金镶珍珠手链,腰系象牙白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网绦,上面挂着一个杏白色银丝线绣莲花香袋,脚上穿的是丁香色云红香羊皮靴,整个人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