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非要吞了臣妾的嫁妆,不想归还?”周凝问道。
宋祁的面色微微一变道:“阿凝想哪里去了?那些铺子一直都是水生在打理。
你我之间的产业,早已混淆在一起,想要分割开来,恐怕不容易。”
“总得有个章法可循,以往的盈利皇上只需要分臣妾三成,日后臣妾想亲自打理,能分开的自然会分开,不能分开的,臣妾会按照比例给皇上分成,怎么样?”
“阿凝一出让朕很难过,总觉得阿凝似乎要抛弃朕一般。”
周凝知道宋祁这是在转移话题,脸上也堆满了笑容道:“怎么会?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阿凝的笑多少有些勉强?”
“是吗?臣妾从前也挺肆意的,从不会让自己强颜欢笑的。”周凝突然变了脸。
宋祁见她突然变了脸,心里终于放下来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周凝。
“皇上,以后臣妾每个月出去一趟搭理自己的嫁妆,皇上必定不会不同意吧?
毕竟民间的夫妻,也断没有占用其妻嫁妆之理,皇上作为君,自是万民的表率。”
“那是自然。只是皇后想出宫,朕亲自陪同你去。
朕不能做一个庙堂之上的皇帝,远离普通百姓的生活,朕自然也要体察民情。
时间就定在皇后每次侍寝次日,朕刚好宿在正阳宫,方便陪你出宫。”
周凝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盯着他看。
“不好吗?”宋祁跟她对视,目光深幽。
“自然不好,皇上日理万机,岂可把时间浪费在本宫的身上?”
“皇后还在跟朕使性子?自古以来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皇上既然敞开了话说,臣妾自然也不掖着了。
当初答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皇上,臣妾并未强迫皇上。
皇上既然答应,为何又突然反悔?”周凝问道。
宋祁道:“朕是被逼无奈……”
“皇上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皇上秋猎时出去宠幸薛美人的时候,朝臣有逼过皇上吗?”
“周凝,你果真要跟朕翻脸么?”
“皇上,臣妾说过,皇上若是想做一个明君那便做一个明君,臣妾会做好一个贤后,帮皇上搭理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
“你是朕的妻子,伺候朕是天经地义。”
“呵,皇上要来硬的吗?”
“是又如何?”
“那便鱼死网破吧。”周凝冷着脸。
宋祁盯着她的眼睛,眼眸中似乎有暴风雨在翻腾。
周凝甚至从他的眼眸总感受到了杀意,她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宋祁的冷厉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才是周凝应该有的样子,她是不可能向他屈服的。
可他偏要驯服她。
要磨掉她所有的棱角,让她全人全心全身的都降伏与他。
到那时候,他才敢放心的让她怀孕生孩子。
她如此优秀,生的孩子也必定十分优秀。
倘若现在不驯服她,万一她父亲死亡的真相被查出来,他们必定反目成仇。
而他宋祁要做的事,无人能抵挡。
两人不欢而散,周凝的东西到底是没能要回来。
既然这样,那她就算是毁了那些铺子,也不会把铺子留给宋祁。
现在有了凌玉锦,她做事就方便多了。
话说凌玉锦这边拿着周凝的信去找祝成欢和乔南两人。
这两人早就解甲归田了。
他们曾经跟着宋祁他们争战四方,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两人十分耿直,都是受过周凝恩惠的人,所以他们追随的对象是周凝。
只是从前周凝和宋祁并无分歧,所以宋祁他用他们跟用自己的亲信没什么两样。
天下大定之后,周凝被册立成皇后,这两人都被封了将军才朝中做官。
祝成欢的本事要大一些,曾经统领过五城兵马司,是副指挥使。
乔南则是在南营当值,帮军营训练新兵。
前两年都还好,但是渐渐地他们就发现他们被排挤了。
不仅是后面提拔上来的官员开始排挤他们,就是从前跟他们并肩作战的人,也开始排挤他们,明里暗里给他们使了多少绊子?
全朝堂的人都针对他们,圣上却屡次保他们。
两人不想连累圣上,早早解甲归田了。
经过三辞三让,两人领了赏回乡去了,一个人娶了一房美娇娘,如今也都生了孩子。
两人还给孩子们订了娃娃亲,结成了儿女亲家。
小日子虽不富裕,却也悠哉悠哉,十分惬意。
凌玉锦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都坐在池塘边守着钓鱼竿,两人中间放着一只凳子,凳子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地上放着两个酒葫芦。
他们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聊着村里的刘寡妇和张二赖的二三事。
凌玉锦有些错愕,没料到昔日的武将如今竟变成了乡野村夫,竟关心这等猥琐事。
他脚步一顿,故意弄出一些动静来。
乔、祝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到身后的动静都朝后看了过去。
来人身着大红便衣,脚蹬粉底皂靴,腰佩绣春刀,头戴一统山河巾,眉眼精致,肤色白皙。
两人一见这人衣着,立刻神色凝重,站了起来。
“祝大人,乔大人。”凌玉锦对着他们抱拳行礼。
两人连忙抱拳,祝成欢道:“不知大人是?”
“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二位送信。”凌玉锦把信和荷包给取了出来。
乔南立刻接过来,欣喜道:“是小姐的荷包,绣的歪歪扭扭的。”
凌玉锦朝荷包瞅了一眼,确实歪歪扭扭的,绣工一般。
“娘娘是将门虎女,不擅长女红,所以绣工平凡了一些。”凌玉锦道。
乔南道:“我们小姐虽然不擅长女红,但在别的方面不输于男子。”
凌玉锦未语。
乔、祝二人顾不上其他,凑在一起看信。
“二位兄长,见字如面。
一别三年,可还安好?吾常念往日,男装示人,称兄道弟,花船饮酒,好不潇洒。
亦念黑虎山剿匪,你我内应外合,天衣无缝。
更念吾被困赌坊,兄长舍命相救,常平山一战,肝胆相照。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如夜随行,常入梦境,夜半梦醒,常不分梦否。
奈何吾今身在后宫,难与兄长相见,今托东厂千户凌玉锦大人送信一封,聊表思念。
更待与兄长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周凝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