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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师伯

    衙署内。

    黄文镜听着手下的汇报。

    “蔡鹤白三日前到了桐州,名义上是来拜访师伯。”

    幕僚隐去了后面的话——实际上的目的无人可知。

    蔡鹤白向来是大总统一派的代表人物,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关注。谁又能保证这次行动背后没有大总统的意思呢?

    “如今这个时候来桐州,莫非是为了《皖报》?”黄文镜嘴里喃喃自语。

    可仔细算算时间也有些对不上。

    《皖报》如今刚出桐州,走向皖南,若是为此而来,怕不是有些过于敏锐。

    难不成真的是来看师伯的?

    是夜。

    桐州城一座私人园林内。

    蔡鹤白看着对面的不苟言笑的严明。

    “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分明不过才第二面,但从严明嘴里说出却仿佛是第一百零八次一般。

    蔡鹤白点头,语气隐隐有些感慨,“第二次了啊。”

    没想到约见严明竟然如此困难。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

    与其说见这个叫严明的难,不如说约谈商会令的归属更难。

    为此他不惜千里迢迢从燕京赶来桐州。

    不过就算他表现出了如此巨大的诚意,也始终没能见到商会令真正的主人。

    只是听说,姓萧。

    “蔡先生口中的诚意未免单薄些。要知道,如今除了你,其余各方开出来的价格都令人心动呢。”

    “蔡先生和季先生若是想抱得令归,怕是还要更有诚意一些。”

    严明倒是一如既往的直白,这一贯是他的做事风格。

    因为有主子在他身后,他无需动脑,只要按照命令执行即可,主子的命令,他一定会做到。

    出了白砖黑瓦的石门,蔡鹤白摇摇头,这严明和他背后之人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当前拿到商会令确实是重中之重。

    眼下距离7月也只余百十来天,若是再不决定,怕是来不及了。

    亲兵跟在蔡鹤白身后一动不动。

    此次出行突然,为了隐蔽行踪也只带了他一人。

    出发时他被再三叮嘱,不听、不看、不语。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蔡先生不动,但他知道自己的职责。

    蔡鹤白在思考一个问题。

    从他接到严明同意见面的地点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桐州呢?

    他来到这,主要有三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为了商会令。

    其二嘛,是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他前日也已经见过。

    他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拜访自己师伯,师傅方文严的同门师兄——左兰亭。

    这位师伯可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时周游世界,去过很多国家,精通英、法、俄等各国语言,学术无出其右者。

    曾立志向世界宣传儒家思想,当着太后的面作诗讥讽其奢靡腐败,

    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堪称当世典范。

    奈何身陷党派之争后,一直被排挤,边缘化。一气之下在桐州内避世不出。

    蔡鹤白想起前日自己和师伯的畅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他问:“今国逢巨难,外敌虎视眈眈,内乱纷争频起,如何处之?”

    师伯答:“孔子处乱世,悲天悯人,要人君行仁政。”

    他追问:“人君,仁政何解?”

    师伯答:“仁的意义,是包罗万象,巨细不遗,大而天地化育万物,小而至于人伦道德,立身行事,都不能离开仁的范围,故曰惟仁者能爱人。”

    他再问师伯却不肯答,只说人君还不到时候。

    一想到师伯的拒绝,蔡鹤白就忍不住长叹一声。

    看来今年师父也要注定失望了。

    每年师傅都会派他来探望一番,顺便请师伯出山,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样。

    若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怕是连门都不会让他进吧。

    蔡鹤白带着亲兵坐在还未打烊的面馆里,透过淡黄色汤底蒸腾出的雾气,看着不断忙碌的老板。

    晚上客人不多,几乎只有他们二人。

    老板穿梭在已经离去客人的桌前,麻利的收拾残羹。

    “老板,两碗肉臊粉。“

    “好嘞——“

    除了带来了师傅关心的问题,蔡鹤白在师伯那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自己来桐州的第三个目的。

    师伯虽然给了他答案,但却着实令他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决定按照师伯说的试一试。

    “老板,你们可曾听过《皖报》?”

    老板听见这话倒是从锅灶边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笑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如今我们桐州内谁不知《皖报》。”

    蔡鹤白只得了这一句便暗道,师伯果然是师伯。

    虽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蔡鹤白还是细细的打听着,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

    另一边,桐州商会内。

    黄文镜出了将军衙署就直奔这里。

    妹妹已经替他商议好各项事宜,如今最后一步还是要他亲自来了才行。

    “报社在皖南其他地区的利润就五五分了。”

    沈汝钢提笔要改。

    “最近我们家那臭小子又不安分了,不若四六,我们四,你们六。”沈汝刚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黄文镜和他交往多年,又怎会看不出他此刻的愧疚。

    “沈兄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交情。”

    黄文镜摆摆手,继续落笔。

    “诶,黄兄且慢,此事还是四六吧,也不好委屈了黄丫头和周丫头。“

    沈家掌权人,沈汝刚。

    说话和他的名字一样,简短坚实。

    他眼神执着,表示此事不用再谈。

    黄清海自然也知道沈汝刚的性格,

    “你们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找越欢亲自谈谈。毕竟这报社我如今也只是个挂名管理,如今我可做不了主。”

    这话自然是托词,但也是好意。

    黄文镜本以为话说到如此地步,沈汝刚便不会再争。

    没想到沈夫人王昭琳在一旁略一思索后竟点头同意。

    “那就劳烦黄将军代为引荐。”

    黄文镜无奈。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也只能牵线,同时在心里微叹,多亏了自家女儿和儿子都是个省心的,

    也多亏了自己的妻子,日夜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