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李怀瑾,贺喜李怀瑾!”
还未到草堂院前,胖衙差宋丁就已经高声的叫了起来。
这话听着喜庆。
李岁酒却是一脑门问号。
等到两位衙差走到草堂门口,就问道:“两位差爷,不知喜从何来?”
“叫什么差爷?着实显得生份了!”宋丁一脸嗔怨的回了一句,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小怨妇。
但很快嗔怨又转为喜悦的笑容:“我比李怀瑾虚长几岁,若是怀瑾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兄长,我则叫你一声怀瑾,可好?”
这脸上的表情管理,着实是一流的。
不愧是衙门中混迹的官差。
只是,李岁酒却觉得,这货怕不是喝了假酒吧?
大清早的闲得蛋疼,跑到我院门口来套近乎?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但李某人同样演技非凡,于是,脸上亦是一副欣喜的样子:“宋兄这般客气,怀瑾如何敢当?”
“哈哈,当得当得!”宋丁就更加高了。
而另外一位瘦衙差也在这时开口了:“怀瑾大才,我们二人心中皆是钦配不已,若怀瑾不嫌弃,也可唤我一声张兄。”
“如此,怀瑾便却之不恭了。”李岁酒借坡下驴,接着,又再次问道:“只是不知兄长所谓之‘大才’,是为何意?”
“怀瑾谦逊了,何必明知故问?”两人都是满脸笑容。
“这……还请两位兄长相告。”
“三年苦读,闭门不出,如今一篇《聂小倩》却是让满银华的才子们自叹不如,怀瑾坚毅忍耐之心,我等皆是有目共睹,这还不能谓之大才乎?”
“……”李岁酒。
艹!
什么鬼?!
“怀瑾为何不言?”
“不瞒两位兄长,这《聂小倩》确实是我所作,只是,我却只给福善掌的纪青竹看过,不知两位兄长,如何得知?”
“正是那福善掌的纪掌柜,昨夜让人寻到府尊大人,将怀瑾的《聂小倩》给予府尊大人品鉴的啊!”
宋丁说完,又补充道:“府尊大人看完之后,可是当场拍案叫绝,又言怀瑾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矣!”
看到李岁酒依旧沉默,张甲又接着说道:“说到这篇志异,还是我等兄弟带福善掌人去印制,如今早已遍洒银华府的数十间茶楼,已是满城皆知了!”
“正是如此。”宋丁点了点头,又说明了目的:“我等二人正是为此而来,特意恭喜怀瑾,著出如此奇绝文章。”
“……”
是纪青竹!
李岁酒终于明白过来。
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纪青竹会将《聂小倩》的故事连夜印制出来,然后,洒满银华府的所有茶楼?
这玩的也忒花了吧!
虽然,他在写《聂小倩》的时候,确实是想着靠这篇故事名满银华府,顺便再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可此时一时,彼一时。
若是没有见到倩儿,他得知此事后,肯定会大力的拍着纪青竹的胸口说一句:“掌柜的,干得漂亮,果然是城会玩啊!”
但现在,事情显然是没有这般简单。
明明知道聂小倩就在草堂内,却还是坚持以《聂小倩》为名,纪青竹的心思,李岁酒多少已经猜出几分。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毕十二:“这就是毕兄刚才说到的‘雪落满银华’?”
“嘿嘿。”毕十二就咧起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雪落满银华是将纸洒满全城呢,没想到只是洒在茶楼啊,害我在此等这么久。”
“倒是辛苦毕兄了。”李岁酒同样回以笑容。
毕十二自然是看出了眼前是位李秀才笑容里的‘深意’。
而这深意……
正是他等了一夜,最想看到的!
虽来得迟了些,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如此,这一夜的凉风,倒也不算是白白的吹了。
毕十二心情大好,嘴里还哼起了曲儿:“只可叹,春花秋月,相思别离……梦醒花落,不知梦中人,何日才得归期……”
这正是昨夜,李岁酒吟出来的词句。
如今,却被毕十二编成了曲调,唱了出来。
嗯,唱得还挺押韵。
宋丁和张甲立时眼睛一亮:“毕兄哼的这词调,却是清雅伤情,只是以前竟从未听过,不知这词调从何而来?”
“嘿嘿,不瞒二位,这词亦是李怀瑾所作。”毕十二说完,又补了一句:“如今这银华府的人只以为李怀瑾会写志异故事,却不知李怀瑾同样擅长作词啊。”
“竟又是怀瑾所作?”宋丁惊诧莫名:“吾弟大才啊!”
“怀瑾不愧为银华府最年轻的案首,我们兄弟着实是高攀了!”张甲听言,马上也跟着拍起了马屁。
李岁酒默默不言。
只是径直的向着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手里就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砍柴刀。
毕十二大惊失色,马上就说道:“哎呀,没什么事儿,我就告辞了。”
“毕兄吃了早饭再走呗?”李岁酒追了上去。
“不了不了,掌柜的说只需要待到雪落,我便可以离开。”毕十二头都没回,跑得贼儿麻快,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宋丁和张甲两人看着这一幕,多少就有些懵逼:“这毕兄弟为人爽郎,怀瑾为何提刀追赶?”
“两位兄长误会了,我只是想弄些柴火,给毕兄做些早食。”李岁酒将砍柴刀重新收了起来。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
接着,宋丁就从怀里掏出了早已经备好的请贴。
只见上面裱着金字,又以红封印住,显然这请贴份量极重。
宋丁将请贴拿出来后,便恭敬的向着李岁酒递出:“府尊大人欲在今夜于落霞河畔,办一场【辩难文会】,我等二人特来相邀,还望怀瑾赏面!”
“杨府尊亲办的【辩难文会】?”
“是的!”宋丁点了点头,又说道:“因为时间略紧,故而我们二位便跑些腿脚,遍邀银华府中有名望的才子参加,不过,怀瑾的这份请贴,却是独此一份,未来吾弟必是前程似锦,到时可莫要忘了我等兄弟。”
“两位兄长,说笑了。”李岁酒恭敬的将请贴接了过来。
宋丁和张甲看到李岁酒接过了请贴时,并没有说什么‘身体不适,便不去了’的话,心里都是松出一口气。
于是,两人便向李岁酒请辞。
“本来还想着再和怀瑾叨唠几句,却是在来时得到急报,说那‘崔五’刚刚又在屋中上了吊,我等还要去赶去查看,便不耽搁怀瑾做早食了。”
“兄长说……崔五上吊?”
“对啊,早两天赵四在家里上吊自杀,我等便带了那崔五去衙门里问了话,却也没有难为他,不知今日为何会上吊,我等猜测,大抵是赌债压身,活不下去了,唉,沾什么不好,非要沾赌?”
“……”李岁酒。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崔五就是那日在赵四门前,说着赵四欲请他吃鱼的那位‘尖嘴猴腮的青年’。
赵四前日上吊。
崔五今日上吊。
若是再往前推一天……
好家伙,我当时正在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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