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也瞪大眼睛,让本来就黑乎乎的眼线显得更加狰狞,她抬手打了男的一巴掌:“什么神棍?张庚不是管他叫宇宙第一大帅b吗?我这一看,倒还差点儿意思。”
满身名牌的胖子眼睛中闪出精光,暗自打量我一番,露出一个憨厚的笑,从怀里掏出两张名片塞到我的手里:“久仰久仰,我叫做季风,这是我的名片,路上多多关照。”
孕妇坐在阴凉处,拿着小电风扇吹风,见我过来,也没说话,只点头示意。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模样,有些怕生,躲在几人的身后,偷偷探出头来,她带着一顶小黄鸭的帽子,一接触到我的视线,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然,最眼熟的还要数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白面无须,身量高大,比一米八的我还高上半头。
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白白净净。
我瞳孔微缩,这是我第四次见到他了。
第一次,我是报案人,他是县城里新来的小警察;
第二次,我杀了黑猩猩,他是宫凌市土生土长的本地警察;
第三次,我取外卖,他是勤勤恳恳的外卖小哥。
现在,他又变成了探险者,要跟着我一起进荒漠。
我暗自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张庚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张大了嘴巴,怼了怼我的胳膊:“赵哥,缘分呐!”
我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张庚一眼,并没开口。
张庚打了个哆嗦,合上了嘴巴,没敢说话,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我和他之间转来转去。
去罗布泊,险之又险,我以为来的人当中,不说是精壮之人,也至少是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没想到不仅有胖子和小女孩儿,居然还有孕妇。
孕妇的肚子那么大,看起来至少七八个月了,她都快生了,也要跟着去沙漠里吗?
他们图什么呢?
我又看了一眼王立清,不由得咧开嘴唇,这些人是觉得城市里不好动手,想在沙漠里对我下手?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天上刺眼的太阳,突然觉得这些人聚在一起也不错,至少能让一部分躲在暗处之物浮于水面。
我又看向最后一个女人,她戴着黄色的口罩和墨镜,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连手上都带着手套。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似在发呆。
天气明明热的让人汗流浃背,但看到她的时候,我却打心底涌出一种冰冷的感觉,就好像深夜里的墓地,就好像玉米地里会动的稻草人。
张庚很快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并且简单了解了一番。
论坛上第一个发帖人,就是杀马特小情侣里面的男人,他叫做耿承平,今年二十八岁,以前是一名程序员,加班加到吐血以后,怒而辞职。
交了一位杀马特女朋友以后,彻底放飞自我,拿着之前攒的钱,东西南北的走走玩玩。
玩得多了也就腻了,自然想要寻求刺激,这才想着去罗布泊。
他的女朋友叫做栾希,家里有钱,不想继承家业,就在外面组了个乐队,玩摇滚。同意跟着耿承平去罗布泊,是想去沙漠采风,准备创作写歌的。
胖子季风圆滑又鸡贼,几句话就套出了耿承平和栾希的情况,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去沙漠,他就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
众人没有太多寒暄,反正路上有的是时间。
耿承平开车,他女朋友栾希坐在副驾驶,为了照顾孕妇和小女孩儿,就让她俩和白洛歆一起坐在后排,能稍微宽敞一些。
白洛歆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目不斜视,装作没有看见。
张庚急得眉毛乱跳,等白洛歆失落的坐进车里以后,张庚长长的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木头棒子……”
我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坐上了车。
我、张庚、带着黄色口罩的女人坐在后排,胖子季风开车,鸭舌帽男子坐在副驾驶。
张庚坐在中间,屁股下面像有针一样,动来动去的坐不住,刚上了车就开始攀起了关系。
他先看向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笑着问道:“你不热吗?”
女人的五官淹没在口罩和墨镜之中,看不出喜怒。
她略微摇了摇头,便转过身去,看向外面,显然不想跟张庚说话。
张庚又对着鸭舌帽男子说起话来:“这位怎么称呼?”
鸭舌帽男子按了按自己的帽子,压住头发,不冷不热的说道:“王立清。”
“你是不是给m团送外卖,我好像见过你。”
王立清顿了一下,声音清冷:“不是,你认错人了。”
张庚对我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赵哥,他肯定是不好意思了,上次那么大一沓钱放在那里,他没拿,这会儿肯定后悔了。我给你探探他的口风,你对他热情一点,早晚能拿下他!”
张庚的误会越来越深,我刚想呼他一巴掌,又想到这是个试探王立清的好机会,便沉默着不说话了。
季风竖起耳朵,透过后视镜不时的瞄着我和张庚,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张庚以为我默认了,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嘿嘿笑道:“王兄弟,既然咱们能一起上路,那就是缘分啊。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闻名不如见面,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能在一辆车上,那可就是百年的缘分啊……”
张庚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才问出一句:“王兄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怎么想着到罗布泊里面?”
王立清:“有点事。”
“……”
王立清一句话就终结了对话,气氛尴尬起来。
季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脸上的肉随着车辆前进,微微颤动,他打着圆场:“张庚说得对,既然一起出去那就是缘分。我车座下面有水,天气这么热,多喝点水,别中暑了。”
季风是个老油条了,表面上关心张庚,实际上是嫌他话太多了,用水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