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蓝是标准的东方美人,端庄自持,教养也好,陈妈第一眼看到沈蓝,就知道老爷子肯定会赞成这门婚事,因此对沈蓝的态度十分和善。
沈蓝笑着接受,右手始终牢牢的挽在秦域臂间。
秦域任由她挽着,视线时不时掠过墙上的钟表。
八点十分了。
“瞧我,光顾着说话,沈小姐要喝什么?”陈妈问了一声。
沈蓝抬头看了一下秦域,发现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轻轻唤了他一声。
秦域淡声回道:“我不用。”
沈蓝侧过头,脸贴在秦域的手臂上笑着:“那我也不喝了。”
陈妈只得先下去了。
客厅没有外人,沈蓝有些急迫。
她开始缠着秦域要一个吻。
自从她与秦域交往后,秦域碰都没有碰过她,她的年纪虽然跟秦域一样大,却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她亟需秦域给自己一些证明,让她安心。
沈蓝的呼吸开始灼烫起来。
紧紧的,妄图缠绕住他。
秦域只是很平淡的看着一份金融报纸,时不时翻动一下。
“秦域。”沈蓝咬了咬下唇,良好的教养让她对男人说不出求欢的话,但语气里的渴望却那样寂寞:“我们今晚……”
“滴滴!”
一辆出租车在别墅前停下,秦芊芊推开车门,一瘸一拐的走进客厅。
彼时沈蓝的双臂正挂在秦域的颈间,暧昧的厮磨着,乍然进来的陌生女性,使她有些猝不及防的窘迫,连忙从秦域身上下来。
“秦叔叔!”
震惊后的喜悦炙热直白的表达出来,秦芊芊径直冲过来抱他。
秦域下意识扶住女孩的腰。
“好想你呀。”女孩在男人的颈间亲昵的蹭着,神态餍足,像是一只被饲养的小狐狸,想方设法的讨着主人欢心。
秦域冷漠的表情有一瞬的软化。
一旁的沈蓝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异常刺眼。
她知道秦域有一个养女,也知道两人感情深厚,但秦域自跟自己交往以来,从未主动与她亲热过,她一直以为这是秦域的性格使然,却不想事实并非如此。
将翻涌的情绪咽下,沈蓝表现得很是宽容:“你就是芊芊吧,我经常听你叔叔提到你呢。”
“你是?”女孩天真的小脸上扬起一丝疑惑,心里却在笑着。
她怎么可能忘记沈蓝呢?
这可是沈家的大小姐啊。
上一世,她不顾自己心意,抢走了秦域。
为了争夺继承权,又亲手除掉了自己的亲妹妹。
还能利用沈默,让她深受四年的凌辱折磨……
她多厉害啊。
只要她轻轻的动一动手腕,就让自己连挣扎都没有办法呢。
秦芊芊在心底隐晦的叹息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温顺极了。
“我是你秦叔叔的女朋友,以后会跟你秦叔叔一起照顾你。”沈蓝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盯着秦芊芊的表情,她希望这个养女识趣,也希望她的态度如陈妈一般,是正面而友善的。
“女朋友”这个称呼,让秦芊芊有些手足无措,但她还是露出了信赖的笑容,十分亲昵的抱了沈蓝一下。
沈蓝蠢蠢欲动的心,稍稍落定。
秦域将视线落在了秦芊芊的腿上。
女孩娇嫩如玉的小腿上,一道蜿蜒了十公分的伤口,隐隐的渗着血珠。
她皮肤那样白,这样一道伤口印在上面,就分外明显。
“怎么回事?”
身为舞者,腿和脚就是她的生命,而秦芊芊平时有多娇气,秦域都看在眼里,现在她受了委屈,没有一个电话,就这样不哭不闹的回家了。
秦域惊讶之余,又有些想笑。
“擦药了么?”秦域问着。
秦芊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域,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生气。
秦域沉默着的望着她,表情是不快的。
沈蓝这时才发现,之前秦域一直在读的那份金融报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整齐叠好,放在一边了,而现在他的目光都落在秦芊芊身上。
沈蓝眉心轻蹙了一下,如长辈一般,握住了秦芊芊的手:“受了伤怎么还撑着,我让陈妈把你扶回卧室,再让她给你擦药好不好?”
秦芊芊闷闷的回了一声“好”。
秦芊芊被扶着上了楼,门一关上,沈蓝便立即对秦域说话:“芊芊的年纪也不小了,是应该独立了,我瞧着她这样依赖你,并不是一件好事,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去住校,南城大学我有认识的人,可以给她安排一个双人宿舍。”
秦域动作微微一停:“你要我将她送走?”
沈蓝注视着秦域的脸,尽量不表露出自己的私心:“阿域,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
“不想被误会,就不要说了。”秦域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极淡。
沈蓝脸色有些难看了。
怎么回事?
那个小丫头在秦域的心里,真的那么重要?
她现在是秦域的女朋友,连将一个养女送走的权利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蓝有些不甘。
她知道秦域跟她在一起,多少也有亲近沈家的意思,可现在看来,秦域未必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毕竟母亲前不久,刚刚将她那个年幼时就被拐走的妹妹找了回来……
沈蓝心绪不宁的想着,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个计划。
*
陈妈的动作很快,她将秦芊芊带到楼上,还找来了药膏和纱布,可秦芊芊很不配合,每当陈妈想靠过来给她擦药,她就一面喊疼,一面尖叫着逃开。即使这样的疼,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很快,陈妈就被赶出来了。
房间被秦芊芊弄得乱七八糟,简直像故意搞破坏一样。
陈妈头发散乱的站在门外,握着药瓶,与换了睡衣的沈蓝碰上。
“她不肯擦药么?”
陈妈无奈的道:“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
沈蓝低垂着眼睫:“秦域真的是太由着她了。”
陈妈觉得,沈蓝这话说得对,但秦芊芊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乍然听到别人说秦芊芊不好,依旧有些不开心。
沈蓝没有察觉到,指了指药瓶:“你将东西都留下吧,她一个女孩子,要是愿意在腿上留着那么大的疤给别人看,那也随她。”
这声音说的不小,显然是故意讲给屋内的人听,然而秦芊芊根本不受这激将法,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沈蓝转过头,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客厅:“我第一次来这里呢,本来想明天转转,但我明天要出去,回来的晚,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带我去各处看看?”
陈妈对沈蓝印象不错,听到这话自然是应了,沈蓝在穿梭在各个房间里左顾右盼着,期望能找到点什么,然而却一无所获,便在逛完二楼后,对陈妈提出要去一楼客房看看。
外面那两人一走开,秦芊芊便蹦蹦跳跳的从床上下来了。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浴室的水汽雾蒙蒙的覆在镜子上,室内温度不断升高,她伸手将镜子上的雾气滑开,看到镜子里那道被玻璃碎片划破两次的伤口。
浅浅的,位置恰到好处。
她披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坐回床上,开始打电话。
电话当然是打给秦域的。
电话接的很快,秦域方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秦芊芊隐隐的哭:“秦叔叔……陈妈想帮我上药,沈阿姨却把她叫走了,我的腿好疼好疼,秦叔叔……我好怕……”
攥着电话的手紧了一下。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刺啦”声,是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尖鸣。
秦域推开房门,就看到秦芊芊双臂环抱着膝盖静坐着,湿漉漉的发也没有吹干,见他进来,空洞的眼神立即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光彩,带动着那细细弯弯的眉,展露出惹人心动的可怜。
将门口的药捡起来,秦域用棉签蘸取了一点,坐在床边。
他方一坐下,床垫的高度便往下陷落一些。
秦芊芊乖顺的将小腿伸出,任由秦域握住她。
秦芊芊的骨架偏小,脚也秀气,晶莹圆润的脚趾被他的手掌托着,像是巢里的雏鸟,
他粗糙的指腹,就落在了她的脚踝上,如火蛇一般,将这份触感肆意的蔓延至掌心、手臂……以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感官在这寂静昏暗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
像是在隐隐叫嚣着什么。
秦域默了一下,将棉签送到伤口处,轻轻的推着。
伤口不太深,但却长长的蜿蜒到了腿后心,用指腹按压,还能沁出一点血意,秦域要想完全将药膏涂好,必须要把她的腿抬高,而他也看到了秦芊芊短到令他无法忽视的裙角,下意识要推开她,却听到她口中呼出一声难忍的痛。
伤口被牵扯了。
秦域动作立即停了。
咬了咬下唇,秦芊芊默默的拢回右腿,陷在角落,不言不语,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动物,湿漉着眼睫,渴求的主人的眷顾。
不要厌弃。
不要不理睬。
她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但那双噙着泪的眼睛,就将这些话,明明白白的送到他心里。
秦域想到刚接她回家来时,她怕打雷,每次下雨天都要他陪在床边,枕在他膝上,像一只幼兽雌伏,而他一遍遍的轻拍着她的背说“别怕”。后面几年,自己与她聚少离多,对她的关注也大不如前,疏于管教之下,她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引导她做错事、讲错话,说到底也不能完全怪她。
叹息了一声,秦域缓缓举起她的右脚,低垂双眼,轻轻的吹拂着她的伤口,将药推开。
步步为营,编织陷阱。
以身为饵,病态诱捕。
秦芊芊注视着秦域的一举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药上完的瞬间,秦芊芊还带着那副惹人怜爱的羞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秦域把药瓶搁在桌上,离她很远:“这药你每天都要擦一次,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去学校上课。”
这样远的距离,让秦芊芊满腹的手段施展不开,只能从鼻腔轻轻的“哼”了一声,大言不惭:“我一直很听话啊。”
听话?
秦域没有对这两个字发表什么看法,只静静的坐着,待床上的小姑娘呼吸平稳后方才离开。
“沈小姐,地下室很久没有打扫,里面堆积的都是一些粮食蔬菜了,您要是想去,可以明天看。”
“不用了,我刚刚看完了一楼二楼,已经很够了。”
“那好,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我先下去了。”
沈蓝推开房门,秦域已经在卧室站着了,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沈蓝轻快的迈动着步子,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和笑容:“你知道吗,家里的佣人们都对我都很有礼貌呢。”
秦域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蓝扬起了嘴角,解开了披在肩上的薄外套,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成熟而妩媚的身体,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欲:“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好吗?”
夜风徐徐的吹拂着。
秦域的视线追随着那轮上弦月,像是能触摸到那清冷光洁的辉色。
沈蓝的手指在秦域的胸膛上流连着,慢慢的,往下。
当手指的温度即将抵达腰腹的瞬间,秦域骤然捏住了沈蓝的小臂:“东西找到没有?”
旖旎一扫而空。
沈蓝迷离的眼神霎时清醒:“你什么意思?”
秦域低声笑了笑:“我只是担心你没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明天还要再去地下室找一趟。”
沈蓝无声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
秦域一语道破了她那些幽微阴暗的想法,这使她无从辩驳,但身为沈家的千金,又让她落不下面子跟他道歉。即使这个人是她的认定的伴侣。
随着夜风掀动的窗帘,静静地垂在一边。
窗户被阖上了。
秦域缓缓的,像是陈述一件无可置疑的事情:“晚上我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去你检查过的任何一间房里休息”
空气安静了几秒。
秦域说出去的话,依旧没有收回的征兆。
沈蓝弯曲着手指,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僵持了一会儿后,捡起地上的外套,将门重重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