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道,别院中,江荣丰看着底下报来的消息,一双紧紧眯起的阴沉眼眸中,现出一抹狠厉的杀气。
“这萧辰真是嚣张至极!还真以为我江东道便任由他宰割了吗?”
一旁师爷小声,“大人,派出去暗杀李秉竹的狱卒,到现在还没给咱们事成的消息,会不会……有变?”
“您要不要早点回去,亲自总揽全局?”
江荣丰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一天里的动乱,的确超乎他事先的预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萧辰居然胆敢将那些暴民全都杀了;更没有想到,萧辰居然敢直接断了他一只膀臂!
王金力一死,短时间内他到哪里去找一个如此得力的助手?
不过,转念一想,江荣丰的脸上闪过一抹狡诈,沉声道:“不必,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
“萧辰不过堪堪迎了这一局,不过接下来,不用本官出手,如同你们王家、季家等一众世家,便会不会让萧辰好过。”
“而本官要做的,只不过是联系盐帮,给这江东道办一场讨贼盛世,隔岸观火便可。”
一个轻蔑之色弥漫在江荣丰脸上,纵观局势中的所有,无论如何,这阉贼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一声冷哼,江荣丰深意又阴邪地道:“他不是爱杀人么?如此,本官便让他杀个够!”
随即,他立刻去到书案前,很快便又修书一封,交给王师爷,让他连夜送往盐帮。
紧接着,便又叫来自己的心腹侍卫,让他今晚便去江东道大牢里放一把火,把那些狱卒和李秉竹一并烧死在其中便是。
冷月幽森,更加浓重的杀气,弥漫在这天幕之下。
萧辰没有休息太久,哄着淑妃入睡,便深夜前往江东道府衙牢房。
此时,这牢房中所有与江荣丰有关的狱卒都被林七和林八两人抓住了,用铁链子绑在一起、一团麻布堵住嘴巴,让他们动不得、说不得。
只有其中一人,被林七亲自用长刀押着,关在李秉竹的牢房里。
李秉竹蜷缩着坐在角落之中,脸色惨白,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一只死去的硕大老鼠,像是已经被吓得失了魂魄。
萧辰冷冷地在他面前站定,沉声问道:“李大人,这下,你可想清楚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秉竹才回过神来,但却只是紧张地看着萧辰,身子更加往后缩了缩,生怕萧辰也是来杀他的。
萧辰看了他一眼,不由摇了摇头,懒得和他废话,略一扬脸,示意林八。
很快,林八便拿了两根发钗过来,递到李秉竹面前。
顿时,李秉竹那一双像是半死的眼睛忽然睁大,活了过来似的,惊恐地看着萧辰,声音发抖,“你,你怎么会有我夫人和女儿的东西?”
萧辰蹲下来,如同看着一只死老鼠一般,“你说呢?难不成,还能是本督躺在床上捡的?”
李秉竹整个人僵了一会儿,半晌,震惊的神情从他脸上缓缓退去,换而的,反倒是有些欣喜的眼神,“是你抓了我的家眷?”
“他们没在江荣丰手里,而在你手里?”
他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猛地抓住了萧辰曳撒裙摆。
萧辰嫌弃地一声冷声,用脚踢开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道:“你是个聪明人,眼前的情况,不用本督说,你想必也明白了。”
“本督给你开个条件,交出账本、以及你知道的有关江东道贪腐的所有事情,本督放过你的家人,只杀你一人,而且能给手起刀落,给你一个痛快的。如何?”
牢房草席上那只死老鼠,便是最好的一个催促。
萧辰只要给他说出自己的条件,剩下的,便由着李秉竹自己去想吧。
魏忠贤给萧辰搬来一把椅子,萧辰悠然地靠坐着,并不着急,给足了这个走到绝路之人,最后的时间。
没有过太久,李秉竹无助地缓缓抬起头,“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把一切都交代了,你真的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本督谈条件的资格?”萧辰一声反问,冷笑道,“你只能赌一把,赌本督是个活菩萨。”
李秉竹的牙关紧紧咬了咬,看着地上老鼠的尸体,他当然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路了。
其实刚才狱卒给他下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这条命,是绝对活不了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做进一步的举动,主要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家人到底在哪儿。
如果是在江荣丰手中,那么他就算遭受拨皮抽骨的酷刑,也是决不能招的;但若是在萧辰这里,他,便一定要报了这个仇!
“江荣丰拉我下水,又想要杀我灭口,本官这一辈子,全是被他、还有他的那些走狗给害了!”眼中现出一抹决然,李秉竹猛然抬头,这一刻,他决定赌这一把!
就赌,萧辰能够说到做到!
“萧督主,你猜对了,我这里的确有一份账本,和王万财所记录的东西差不多,但我这里,更加地详细,更加地准确。江荣丰、还有和他一起贪墨的所有人,怎么贪的、怎么分的,都在其中!”
萧辰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道,“在哪儿?”
“就在本官府上,宗祠中,第三排第三盏油灯之下!”
李秉竹大声说出这一句,随即,瘫软地跌坐在地上,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萧辰略一扬脸,示意林八,“去拿。”
“是,督主!”林八应下,立刻冲出了牢房。
静默地等了半个时辰,林八果然带着一个账本回来。
萧辰只是略略翻了翻,并未仔细查看,便收好了账本,起身,冷然地问:“你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吗?”
李秉竹绝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记录在了这份账本中。”
“萧督主,我知道,我没有买自己命的本事了,你动手吧。”
“只愿,你能说到做到,放过我的家人。”
说完,李秉竹便闭上了眼睛。
萧辰冷冷看了他一眼,略一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示意,意思是,让林八可以动手了。
唰!
一声长刀裂风之响。
鲜血迸溅在牢房的铁栏杆上。
萧辰随意地向牢外走去,“头拎出去,挂在道台府衙门,示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