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庆以天元落子,荀安还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没想到这小子……
落子天元,根基实为妙手,根基虚为俗手。商庆明显是“化本手为常态,筑妙手之高台”,大意了。
荀安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若是这小子以后知道了他两人的真实存在,怕是少不得一番你挣我斗。
看来得趁此机会,好好合计一番,他瞥了眼云焱,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云焱此时拈子不知落在何处!
看着云焱吃瘪,荀安虽然乐得一番幸灾乐祸,不过却还是帮他解围道:“小友,你刚才说自己是一名捉妖师,可是已入修行?”
从荀安的理解来看,捉妖师肯定是负责捉妖的,既然是跟妖打交道的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没点修为怎么能行。
商庆赶紧站起身来,恭敬道:“晚辈不知修行事,还请仙君赐教。”
荀安呵呵一笑,看向云焱说道:“云道友,修行之事你便跟这位小友好好说一说吧?”
云焱心若明镜,顺势将指间黑子放入棋盒,示意商庆坐下,便缓缓开口道:
“昊天之下,三教为尊,百家争鸣;阴阳界外,七国纵横。
修行之事,道教曰修道,修大气,养清气,无上无极。遁世穷万物,与万物一体。
儒教曰修身,修正气,养浩然正气,天地长存。修之以正,则造化苍生;修之以邪,则生灵涂炭。
佛教曰修持,化怨气,养和气,心无上正等正觉,明心见性以成佛。
修道在境界上分为九个大境界,炼气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化身境,出窍境,合道境,渡劫境,飞升境。三千年前,玄都山道门天宗重整三千道藏,统著《道纲》,将每个大境界进行了细分。”
商庆问道:“请问仙君,何为炼气?”
“人为万物之灵长,有正经十二,奇经八脉,气穴七百二。炼气者,须先纳气入神阙,在体内形成气海后,方可修行。每个人的气海皆不一样,有如渊潭者,也有如湖泊者……
炼气有十层,气走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始于神阙,经水泉、丘墟、阳池、劳宫、涌泉、太渊、关元、太冲、神门,最终汇聚于灵台,以期筑基……
小友你如今的境界便是炼气境一层,已在神阙中形成气海,故又可称之为神阙境。”
“请问仙君,那又何为修身呢?”
“儒教修身,修身者,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修身需先养浩然气,胸中一点浩然气,天地万里快哉风。
养气为先,炼身其次。在境界上分为养气境,炼身境,立身境,不惑境,知命境,耳顺境,无矩境。
儒教大圣人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大圣人创建儒教后,儒修之境界,由此而来。”
商庆消化许久,震撼不已,这些他知道的并不详细,如今听了云焱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又追问道:“仙君,我该如何踏入炼气境第二层呢,可有修行法门?”
荀安立即给云焱投去眼神,示意云焱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也想知道。
云焱装作没看见荀安的示意,将棋盘上几颗关键位置处的黑子悄摸着吸进袖中,而后又放回棋盒。
他这才继续开口说道:“道法三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诸般修行法门,一言以蔽之,唯‘自然’尔。
我有一门叫‘上古天真呼吸吐纳法’的修行法门,修至大成者,可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寿蔽天地,无有终时。相逢即是有缘,这法门便传授于你,但你要切记,法不轻传,被褐怀玉,更不可与外人说起我二人的存在。”
商庆大喜,急忙躬身拜谢道:“多谢仙君传法!晚辈谨遵教诲,自当认真研习,不负仙君厚爱。”
荀安抚掌而贺,“恭喜小友得赤炎仙君亲传,你回去后,切记不可懈怠。”
“云道友,何不再继续说说修持之事?”
云焱白了荀安一眼,暗骂他真不愧是心机-婊。
商庆也很意动,玉京城外就有位佛法高深的无相大师,朝中圣人与之辩法而不胜。
云焱坐直了身体,衣袖轻拂,又吸进去棋盘上两颗关键位置处的白子。开口道:
“在阴阳界中,佛门不显,多在七国传法,我知之不甚详细。他们在修行上从四圣谛,即苦集灭道,在境界上分为玄心境,洞见境,妙我境,金刚境,罗汉境,菩萨境,佛陀境。”
商庆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他问道:“敢问仙君,阴阳界是什么地方?”
“小友,阴阳界之事,你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元婴不出阴阳界,金丹不下诸圣山。用佛门的话来说,此间因果太大,诸圣山下的七国之人,承受不住这般因果之力。”云焱郑重说道。
“元婴不出阴阳界,金丹不下诸圣山”这是三教百家圣人曾经共同的约定,其中牵扯甚大,云焱担心商庆要是现在知道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荀安见状,便笑呵呵的说道:“你们继续下棋吧!云道友,该你落子了。”
云焱先前将棋盘几颗黑子顺走后,局势就发生了改变,刚才又顺走两子白棋,如今乾坤逆转,胜局已定。
商庆了解到如此多的修行之事,又得了仙君修行法门,已经完全不在乎棋盘上的变化,两人又下了几手后,云焱获胜。
海面上逐渐起了一层薄雾,亭中三人宛若置身仙境中。荀安说道:“小友,既然棋局已了,且回去吧。”
随后云焱便轻轻拂袖,商庆只觉眼前一黑,出了此间,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已破晓。
白玉亭内,云焱的袖中突然掉落出来两颗白子。
荀安顿时惊呼:“好个云老贼,心机-boy,你这是赤果果的作弊,亏不亏心啊?”
云焱置若罔闻。
手指轻轻划动,白子稳稳落入对面的棋盒内。
“荀兄,我们再手谈一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