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昀有些无奈,她为什么老是不听话,真想把她打晕,藏起来,心痒痒得厉害,但这样大抵只会适得其反,他的手在虚空中握了握,最后还是松开了拳头。
罢了,左右自己在她身边,好好护着她就是。
想通之后他指了指朱掌柜:“你最好是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
“切,”朱掌柜白眼一翻,“走吧。”
言清跟了上去,问道:“说说吧,你知道什么?”
朱掌柜清了清嗓子:“新参门,我和他们真的就是合作上的往来。”
“我在黑市租了摊位给他们。”
“黑市是你的?”言清惊讶。
朱掌柜冷哼一声:“孤陋寡闻了吧,前些日子,新参门有人找到我,让我拍卖佛像,说是一定可以让我大赚一笔。”
“谁会有钱不赚,我又不傻,只是我也没想到这尊佛像有什么特别之处。”
太子当街抢亲,事做得高调,消息传得自然也就激烈,京都最不缺的就是茶馆,可以说是隔五十米一间,到处挤着磕瓜子闲聊的人。
“这太子混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咱陛下念着静妃娘娘的好,始终给他留了一线余地,这西夏来的公主总之也是没进门的,进了太子府,或许更好嘞!”
“你懂个屁!当初西夏送和亲帖的时候,他们这几个皇子,哪一个不是躲得远远的?只有端王,主动为君分忧,如今太子跑出来搅浑水,我看陛下不会再惯着他了!”
“我也觉得,这可是抢亲!西夏虽说是个小国,但我听闻国主也是个厉害的,怎会忍得这般欺辱!”
“你们说这二公主进了太子别苑,还能囫囵出来吗?”
“嘿嘿,”一个男子发出奸笑,压低了声道,“我看,这太子,得废!”
左司谏晁也听闻这事,连官袍都来不及换,扶着官帽又杀进了宫里,怒斥太子嚣张跋扈,德行缺失,要严惩以待。
宋文帝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将龙案砸得震天响,哽着脖子骂:“荒唐!荒唐!把那逆子给朕叫过来!”
见着跪倒在地的小儿子,心里头生了一丝怜惜之情,他走下去扶起赵翊,安抚道:“小五啊,你放心,这次朕定为你做主!”
赵翊俯首拜了拜,急切道:“父皇,三哥素来风流,儿子请求去太子别苑,将公主殿下救出,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才行!”
“小五啊,你先别着急,朕已经让沈崇带人去了,要是这逆子不愿意放人,朕定打断他的腿!”
朝堂上吵吵嚷嚷的,不可开交。
“好热闹啊!”赵楚韵信步走进了大殿,他环视了一圈,笑意盈盈打招呼,“呦,晁大人!”
晁也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嚯,礼部尚书大人!”
“右仆射铁大人也来了!”
“落大人,您怎么也出关了,身子可好些了?”
......
被他喊到名字的一个个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有落志安低了低头,算是回了礼。
叫了一圈人,赵楚韵这才转向皇帝,作揖道:“父皇,儿子看您这是正在商议要事,便不打扰了。”
说完脚步一转,竟是要走。
“你给朕站那!”宋文帝气得眼前发黑,怒斥道,“你个混账东西,那西夏二公主指婚给了你五弟,你倒好,刚进城就被你掳走,你想干什么啊?”
“你还嫌添得乱不够多吗!”
“还有你那袖子怎么回事?衣着不得体!”
“这不是父皇急召,儿子心急,没来得及更衣吗,说到这了,”赵楚韵转向赵翊,扬了扬手腕上的牙印,笑道,“五弟,你那新妇可是好生泼辣,三哥我都险些招架不住。”
说完他又上前捏了捏赵翊的胳臂,关切道:“五弟可得好好练练。”
他这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赵翊厌恶地将他的手拍开。
宋文帝气得不行,颤抖着手,指着赵楚韵骂:“住嘴!住嘴!混账东西!”
“父皇,儿子只是好意提醒......”
“还不给朕住嘴!”宋文帝抄起龙案上的奏折就朝他砸去!
赵楚韵下意识要躲,可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半点动弹不得。
“哐”一声,赵楚昀额头当即破了一道口子,流出了血来。
宋文帝神色一变,没想到这逆子竟然都不躲!他气得心头更是一哽,瞧着底下气势汹汹的朝臣,只能按捺住担心,继续疾言厉色道:“逆子,你可是对那二公主做了什么?”
赵楚昀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捻着血道:“父皇以为,儿子会做什么?”
“你!”宋文帝气得说不出话。
“太子殿下!”晁也痛心疾首地跪倒在地,“身为储君,你不仅不以身作则,还知法犯法,做出如此荒唐行径!”
“那西夏千里迢迢把女儿送过来,可不是来遭受侮辱的!”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赵翊也添了一把火,叹息道:“三哥若是喜欢公主,好好与臣弟说便是,臣弟甘愿将公主让与你。”
赵楚昀瞥他一眼,冷笑道:“五弟如此大方,现在让也不迟......”
“我......”赵翊气结,脸迅速憋红。
“陛下!”尚书陈奕利目光坚毅,“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才道,“太子殿下德行缺失,德不配位,臣恳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另立储君!”
“换储君”这话一出,掷地有声,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他朝臣没有附和的原因,是他们还摸不准宋文帝的意思。
宋文帝在赵楚昀年幼时对他不管不顾,现在不知是想通了,还是看赵楚昀长歪了,竟重拾起了父亲这个角色。
如今对他也是多加宠溺,就算犯下如此大错,也很有可能被宋文帝按下去。
“逆子!”宋文帝又骂了两句,心里却在琢磨要不要装晕,先将这两难局面揭过去,“你看看你干得好事!你是真的想逼朕废了你吗?”
听宋文帝这口气,应该是还没打算废了赵楚昀。
陈奕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传唤官的声音:“启禀陛下,木梁三公主求见。”
“木梁三公主?”
“什么时候有个三公主了?”
“不是二公主吗?”
此起彼伏的声音炸了锅似的,宋文帝清咳一声,摆了摆手道:“宣。”
虽说皇宫言清也来过,但这金銮殿却是头一次来,她好奇的用余光四处瞥了瞥,心中暗暗赞叹这金碧辉煌。
言清在打量宫殿,众人却在打量着言清,只见她面容姣好,眉色如望远山,眼眸黑沉明亮,在大红喜袍的映衬下更显得肤色白皙如脂。
是个娇俏小娘子。
接受了一众人的瞩目礼,言清面不改色地朝高台上的那位作了一揖,道:“西夏三公主,言清特来拜见陛下。”
见言清身上还穿着婚服,宋文帝十分疑惑,不确定地再问道:“你......是谁?三公主?”
晁也开口了:“我们临宋迎娶的可是木梁二公主,何曾听说过什么三公主?”
“诸位有所不知,”言清又拜了拜,“我与我妹妹温柔其实是一胞双生,但因我身子不好,刚出生就被送往祈神庙养病,所以很少住在宫中。”
“此次也是护送妹妹来和亲的。”
宋文帝了然,紧着又问:“那舍妹?”
言清答:“在驿站。”
“三公主缘何着婚服?”
言清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事说来惭愧,中原婚饰虽说精美,但未免繁琐沉重了些,我心疼妹妹一路负重颠簸,便先替她穿了这身繁琐,本欲到了驿站再更换过来,岂料被太子劫了去。”
赵楚昀跪在地上,左手的半截袖子没有,额头上还流着血,看着属实有些狼狈,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再看一众朝臣,哪个有他淡然?
得,如此临危不乱,倒也是个做大事的,言清心中打趣。
赵楚昀察觉到她眼神,转头对她挑了挑眉。
言清默默转过头:“......”
这一番缘由解释下来,虽然大家都觉得不合规矩,但也情有可原。
宋文帝是彻底松了口气,既是那二公主没被劫,那这一切尚有回转余地,赵楚昀这不争气的,他还能保他一保。
只是他还不清楚这三公主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澄清,还是要问罪?
这帝王心思说难测,却也好猜,临宋从赵楚昀爷爷那里定国安邦,到宋文帝手里已是国风兴盛,百姓富足,还接受着周边小国的朝拜,可谓是泱泱大国,好不威风。
宋文帝瞧着和善,其实骨子的优越感比谁都重,他心里压根没把赵楚昀抢亲当回事儿,自己的儿子想抢个女人怎么了?就算是木梁,不也是要拜倒在他脚下的?
只是朝臣逼着,面上过不去,他得给个交代,至于老五赵翊,宋文帝向来是不待见的,他的心情,估计也不会考虑。
言清是算准了宋文帝这点心思,特意来给个台阶下的,他又拱了拱手,道:“还希望陛下尽快安排舍妹的亲事。”
宋文帝一愣,有些犹豫道:“那抢亲......”
“哦!”言清就等他开口,截住他的话头,道,“虽说是误会,但我也庆幸与妹妹换了衣服。”
“好在没酿成大错,我也没吃什么亏,不过......”言清又话锋一转。
宋文帝眉头一皱。
言清笑笑:“不过,在这希望陛下给我个承诺。”
宋文帝道:“请说。”
“希望临宋能善待我妹妹,不要让她做违背意愿的事情。”
“就这?”宋文帝有些不敢相信。
言清郑重点头:“就这!”
“哈哈哈,”宋文帝开怀大笑,“公主性情中人,朕十分欣赏!来,常博,替朕给二公主添两箱嫁妆,再封......封西夏三公主言清为,云安郡主!允她从宫中出嫁。”
“另外,赐黄金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