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西去取经是个技术活。
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我处处要模仿孙悟空的行为,所以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取回真经,把我憋的够呛,明明一棒子就能解决的事,非得让他们把唐三藏抓去,然后再假装打不过去搬救兵,我怕是脸都丢尽了,希望我那些兄弟不知道。
我原以为这所谓的真经也跟寻常寺庙的经书一样,一册一册的,没想到如来交给我们的经书是一团火——光明之火。
我们都不解其中真意,如来说道:“如今三界礼乐崩坏,秩序趋于崩溃,预示着将有大妖现世,届时三界将会被黑暗吞没,唯有这光明之火,才能驱散黑暗,还三界以光明。”
“可,这光明之火放在你这里不是更安全吗?有你如来佛祖在,哪个大妖敢来大雷音寺放肆?”我不解的问道。
“呵呵……”如来呵呵笑道,“你这猴头有所不知,这光明之火乃是当年创世大神盘古初开混沌之时所留,它唯有在天庭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我虽不解,但既然如来这样说了,我们也只能照做,我们双手合十,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那如此,便多谢佛祖了。”
唐三藏的性格也真是软弱,原本是唐王叫他来求取真经,现在如来让他直接送去天庭,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看他回到大唐要如何交代。唐三藏有恒心有毅力,意志力也够坚定,但就是性格忒懦弱了些,还有就是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爽利。
返程就不必如此麻烦了,唐三藏已脱离了肉体凡胎,亦可以腾云驾雾。我唤来筋斗云一个念想间便到了天庭。
兴许是如来早就跟玉帝老儿打了招呼,我们一到,玉帝老儿就领着众仙在南天门外等候了,太上老君也站立在其中,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说光明之火至关重要,但玉帝老儿身为三界之主,在南天门外迎接我们四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而唐三藏这个憨货居然还以为玉帝是为了迎接他而惶恐不已,连忙战战兢兢的俯身下跪:“玉帝贵为三界之主还特地赶来南天门等候我等,可真是折煞了。”
猪八戒和沙悟净两人见唐三藏如此这般,也慌忙跪下口称陛下。
我兀自站立,自我降生以来,我天启只跪我师尊。
玉帝老儿眼睛没有离开过光明之火,所以也顾不上这些婆婆妈妈的繁文缛节,口中连呼:“众爱卿不必拘礼,真经可曾带来?”而后又觉这样心急有些不妥当,随后便说道:“四位爱卿一路西行历经千辛万苦,取回真经,朕心甚慰。四位爱卿快快随我一同前去凌霄宝殿。”
玉帝之所以为玉帝,那可不是侥幸的,他的心智、法力、城府等,三界之内难寻敌手,我不知道打不打的过他,但是若我师尊还在,碾压他应该没有什么压力。
我们跟随玉帝来到凌霄宝殿。这是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孙悟空来过几次。想起孙悟空,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短短少年,他居然可以精进到那种地步,假以时日,或许也会是一方霸主。
凌霄宝殿装饰得金碧辉煌,气势宏大,但是在我心中,只觉得俗不可耐,还是我的花果山好,虽然夏日蚊虫比较多,但好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水帘洞里冬暖夏凉,想起来我的心就痒痒,难道这就是凡人所说的归心似箭?
玉帝老儿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与唐三藏讲一些客套话,问这问那的,目的不就是光明之火嘛,还不如早早交了差,各自散伙回家了事。
“唐爱卿,真经何在?”玉帝问道。
终于到这个环节了,再不结束我都在睡着了。
“悟空,快快将真经呈于陛下。”唐三藏对玉帝老儿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啊。
我小心翼翼的将光明之火捧到玉帝的跟前,玉帝老儿的眼睛都要直了。不过他瞬间又恢复了一派镇定自若、雨淡风轻的模样。这等伪君子的作风真是令我作呕。
玉帝老儿接过光明之火,仔细的端详着,眼中的贪婪之色呼之欲出。
我把光明之火交给玉帝后便退在一旁,玉帝老儿捧着光明之火看了许久,脸色慢慢的变得兴奋起来,他开口道:“四位爱卿西行辛苦,取回真经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卿只要开口,朕无有不赏。”
唐三藏连忙上前俯身下跪道:“陛下,西行取经是臣等的本分,哪里敢言辛劳,更不敢索要赏赐。”
“唐卿一片赤忱,忠心耿耿,心怀天下苍生,朕心甚慰。该赏,如若此等功劳不赏,以后还有谁会用心办事。这样吧,朕念你劳苦功高,内心纯良,朕就封你为赤诚子,位列十大金仙。”玉帝大手一挥,宣布道。
唐三藏连忙磕头谢恩,口中山呼万岁。
玉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那其他三位爱卿呢?”
我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我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想会我的花果山,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我的猴子猴孙了。”
猪八戒也走到我旁边跪下说道:“陛下,俺老猪也是同猴哥一个想法,我西行之前就跟我家翠花说好了,等取了真经就回高老庄娶她。还望陛下恩准。”
玉帝听完我俩说完皱了皱眉头,我的身份他是知晓的,所以我这样说他并不意外,只是猪八戒居然也不愿留在天庭做神仙。这让他的面子有些过不去,他冷声开口道:“那沙爱卿呢,你是否也要回你的流沙河?”
沙僧虽然憨厚,但是他也听出了玉帝的弦外之音,他连忙跪下磕头道:“陛下,微臣愿与师傅……赤诚子大仙一道辅佐陛下,唯陛下马首是瞻。”
玉帝这才点点头道:“嗯,那如此甚好,朕就封孙悟空为灵明大仙,猪悟能为无量大仙,沙悟净为流沙大仙。孙悟空,猪悟能自不必留在天宫,可自行归去,钦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沙悟净的仙级比我跟这头肥猪的还要高,这很玉帝老儿的用意很明显,能为他所用的就重赏,不能为他所用的则封个闲散职位。
不过老子可不稀罕什么仙级,我只想赶紧回去看看我的猴子猴孙。
封赏已毕,光明之火也交到了玉帝老儿的手中,我不想再多做逗留,我还得想想怎么跟我的那群猴子猴孙解释,怎么他们的大王从孙悟空又变成了我。
猪老二也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他的高老庄,可是不知道他那个当年年轻貌美的翠花,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会不会已经变成了老太婆。
我和猪老二准备去找唐三藏和沙僧告别,虽然我不是孙悟空,但毕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我们又不是草木,总归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唐三藏与沙僧竟推脱今天玉帝老儿设宴,没有时间见我们。姥姥的,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护送你西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也罢,不见便不见,反正以后也不会见了。
猪老二这个憨货虽说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但是还算重情重义,我跟他说着一些离别的话,我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对我还是有真感情的,虽然一路上都是我在欺负他,我的内心有些一些触动。
“猴哥……”
在我转身欲走之际,猪老二忽然唤了我一声。
“憨货,何事?”我有点好奇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猪老二向我靠了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猴哥,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但是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所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猴哥。我也隐约察觉天庭的不正常,所以我也不愿意在天庭做什么鸟官。猴哥,以后如果有用得到俺老猪的,招呼一声,俺老猪断不会推辞。”
“憨货……”我感觉到我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肉。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憨货,猴哥比你的本事高,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就找猴哥,猴哥一定帮你摆平。”
猪老二亦是眼眶湿润,没想到这呆子心思如此细腻,平常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居然也能够察觉天庭的别有用心。可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招来祸患,我的心里真心希望这呆子就这样一个装傻充愣下去,至少还能活得无忧无虑。
我和猪老二拥抱了一下,然后挥手告别,我回我的花果山,他去他的高老庄,希望以后还能相见,也希望以后别再相见。
……
我踏着云光去,越临近花果山,心里越是忐忑,想必这就是凡人所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吧。
到了花果山的上空,看着下面在嬉戏打闹的那群小猴子,我在筋斗云上待了很久都不敢下去。我不知道该用我自己的身份去面对他们,还是继续用孙悟空的身份,毕竟都过去千年之久了,还会有人记得我吗?
清风吹来淡淡的花果香,我一时间有些陶醉。顾不得许多了,我天启就是天启,不是什么孙悟空,我决定用我自己的真面目面对他们,我深吸了一口气,显露真身,按下云头飘向花果山。
跟我预想的一样,我刚接近花果山,一群放哨的猴子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拿着木头石块做成的标枪对着我龇牙咧嘴,我心中无奈极了。
我心中正盘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年长的猴子走了出来,兴许是哨兵头头。他一见到我就瞪大了眼睛,好像见到鬼一样,我无奈的苦笑,果然,都过去一千年了,还记得我的那些小猴子也许早都死去了。
就在我无计可施之际,这个年长的猴子突然冲了过来,我对他们没有防备,所以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可没想到的事,他冲到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嚎啕大哭起来。
别说是我,周围的那些猴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幕弄蒙了。
他一边哭一边道:“大王,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我心里非常的震惊。他……他居然还记得我?
我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他,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之后,慢慢的退了两步,这又把搞蒙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大喊道:“花果山恭迎大王归来!”
那群小猴子虽然不知缘由,但是见到自己的头头都这样,所以他们也都跪下,口中大喊:“恭迎大王归来!”
我的心瞬间融化了,花果山,我天启又回来了!
……
认出我的那个猴子在前面带着路,说元老们都在洞中呢,他告诉我,他就是当年那只喜欢在我怀里睡觉抓虱子的猴子。我问为什么他们过去了千年居然还活着,毕竟他们没有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他说,因为当年那个大王大闹天宫,下地府把我们猴子的生死簿都划掉了,所以我们都不会死。
看来我还得多谢这个孙悟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做的这些对不对,虽然也是为了我的猴子猴孙。
这算不算是大仁不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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