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茹祎的反应超乎林羡的预期。
对他的惩罚无非就是自己洗衣服,自己走路去上班。
也可能是靳一瑶在场,她不好发作。
总之神经大条的小姜也发现了一些异样,上午问诊时难得闭上说个不停的嘴巴,很配合地抓药煎药。
今天林羡的逗比话语少了很多,就连金小芳夫妇来送锦旗合照留念都保持着高冷面瘫的神情。
前来复诊的患者还以为打开方式不对,就连陈述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大家乐意来启徽堂问诊,很大程度就是相比于冰冷的医院,这里多了很多人情味。
大家都知道林医生是个大大咧咧嘴上没毛,却办事极其靠谱的人。
长时间的相处都明白他的心情就是问诊晴雨表,诊病的时候表情凝重,一旦开始用药就变成嘻嘻哈哈的,这样大家也都能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
另一点就是林羡的诊金弹性很大,遇到富裕的客户,他手狠心黑,若是条件一般的或是穷人,便尽量用便宜药,诊金有时候也省去。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妙手回春的基础上。
28号是因为月经不调复诊的年轻女人,看到林羡板着脸,当场吓到昏厥。
到最后还得靠扎针回过神,还要林羡卖力解释对方才肯相信。
临走时不忘提醒一句:林医生,其实听你贱贱的话语,心里还挺有谱的。
启徽堂的锦旗快放不下了,林羡默默地把神医牛逼的锦旗卷起来,随着救治的人越来越多,他越发觉得这四个字不能给予重见天日的机会。
店里来了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脸色晦暗无光,印堂发青。
林羡破天荒张嘴先要了对方八字,在长达十分钟的推算中,他默默合上诊断书。
“秋为阳,冬为阴,正值阴阳交替磁场混乱,易生祸端。这几天你切勿触碰尖锐物体,最好在家休息几天,如果过了小雪你尚且无事,你来找我,我给你留号。”
医道传承于巫,山医命相卜并不分家,一个优秀的医者对易经当有一定的了解,并不是定要望闻问切得出答案,切放在末位,既重要也不重要。
舍症从脉时,有很大的参考意义,大多数情况下,切脉只是为了验证前三者的判断。
只会切脉看舌苔的医生被称为下工。
男人神色有些绝望,林羡只能安慰:“生而为人,福祸相依,每个阶段总有突然情况出现,你的命很好,但眼下有坎,若能过去你有二十年的好运,必将是翻天覆地的人生。”
男人没有留下名字,只有落寞孤寂的背影,如同行尸走肉的离去。
这时余下的患者神色变得极其丰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林羡瞧了33号一眼,又贱贱地说:“你活腻歪了,打着胰岛素还要喝酒,还来看中医?你是不是觉得喝酒前戳一针是增加红蓝buff啊!你就可劲喝吧,喝死了隔壁王老花着你的钱,住你的房子开你的车,睡你媳妇打你孩子!”
33号嘿嘿直笑,并没有因为被怒怼而生气,连忙表示自己与酒不共戴天。
林羡在单子上增大了炮附子的用量,头也不抬:“别给我这比比,命是你自己的,给你媳妇做保证去!你也别让我给你推八字看命盘,运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指望那个测吉凶,感情你这几十年白过了!”
“另外,我再次声明,吃我的药不要打胰岛素,不要打胰岛素!再几把连同中医药一块吃,这病我不治!”
男人点头如捣蒜,“林医生,你这么说我心里就美滋滋的,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别绷着脸,看着怪吓人的。”
“哎,你是不是贱!信不信攮你啊!”
林羡一脸黑线举起笔,男人笑嘻嘻地赶紧跳起来找小姜抓药。
气氛再度缓和下来,小姜提着的心也呱呱坠地。
....
林羡伸了个懒腰,走到店外抽了根烟,在小姜的下一个叫号中,程歌火急火燎地举着号码牌,气喘吁吁:“我38,38是我,久等了久等了!”
“我看出来了。”林羡淡淡说道,“那么大声干嘛。”
“哎,不是,我说的是号码。”
程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吐着舌头扇着风,一把抓住腚尚未落座的林羡,“哇,林医生,您可真是化腐朽为神奇,我给你讲,我来了,我来了!”
林羡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so?”
“哦哦哦,我是说我来姨妈了,我去,差点吓死我!流了好多,幸亏是来了,不然你得负责了。”
林羡翻了个白眼,“我...哎,大叔大婶,我和她没关系,你们听我解释,我是有节操的好吧。哎,别走啊,草。”
“在不好好说话这块,你比我厉害,我服了,你是哪里来的妖孽,啊?”林羡责备着还是伸手给她号脉,看了舌苔,写了八珍汤加减甩给小姜。
“啊,对不起林医生!”程歌退后一步深深鞠躬,“我会向大家解释清楚,我和你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可清白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肾虚...”
“啥?”林羡仿佛听到了弥天笑话,他看看自己,有点哭笑不得,“我?肾虚?你不知道我姓林名羡字嫪毐啊。你知道吗?”
林羡看向小姜。
小姜头摇成拨浪鼓,“啊,林医生,我听说这个人他缺什么就爱炫耀什么。”
“what?”
“不是黑眼圈多了就是肾虚吗?”程歌怯生生反问
“我没睡好行不行,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我,我南边来的啊,我...”程歌也到激动处话都说不利索,瞪着大眼睛支支吾吾半天。
小姜已经捧腹大笑到不活了,林羡气的真想找个麻袋把她俩装起来一脚踹进靖江去。
“这个,另外我要警告你们,你们的老板害死了我朋友的父亲,你,你医术这么高超,你留下就是帮凶,还有你小姜,你们这是在为虎作伥,与虎谋皮,狐假虎威,虎...虎....”
“虎什么?”门口传来端庄清冷的声调
程歌扭头看去,只见秦茹祎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后面跟着咬着奶茶吸管的靳一瑶。
“哎,瑶瑶,你...她....你们,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程歌急得直跺脚,赶紧冲过去拉住朋友的手,立马和众人泾渭分明。
“我告诉你老阿姨,秦阿姨!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句老阿姨,我不给你面子....”
“姐,这我朋友,程歌。”靳一瑶尴尬地看着秦茹祎,目光忍不住瞥向迎过来的林羡。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靳一瑶迅速拉开了目光,林羡的魂被勾了一半瞬间又元神归位。
“姐?瑶瑶,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胁迫了,你眨眨眼啊。”程歌撇着嘴一副哭腔,“你姓靳,她姓秦....”
靳一瑶摸摸她的头,很认真说道:“我们妈妈姓靳,爸爸姓秦,对不起程姐姐,我还不太懂事,说了些...”她转头看向抿唇无奈的秦茹祎,“伤害我姐的话,对不起姐。”
秦茹祎化作一副温柔的笑,眼里闪过两抹晶莹,搂住扑过来的靳一瑶,“没事了没事了。”
“那,那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程歌苦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你表现咯。”林羡点了根烟
“啊,对不起大姐,我错了,我...我下次还犯....不是不是,我下次不敢了。”
“那我呢。”林羡问
“对不起,姐夫,我知错了,你医术很厉害,你一点都不肾....”
“打住,你说出那个字,我就把你扔到靖江去!”
靳一瑶听到姐夫两个字时身子僵了下,侧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羡,秦茹祎也察觉了她的反应,拍背的手也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