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之此刻倒是有大将风度,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好像整个计划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韩大人,送信之人迟迟没有回来,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吧?”周一鸣忍不住问道,“我那帮兄弟还在花满楼看守花面狼,如果风声泄露出去,我怕他们有性命之忧。”
韩平之手拿茶杯杯盖,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平静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周捕头,这个缺点你要好好改一改。
本官为官多年,今天告诉你一个金科玉律,今后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难,身处如何危险的险地,首先要保证自己不要乱,你乱了,别人就有可乘之机,而你自己的能力,在发挥的时候,便会大打折扣。
本来赢的希望有六成,你一旦乱了方寸,赢的机会连三成都不到,这个道理你要谨记在心。”
周一鸣仔细琢磨韩平之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很多大人物,最后的失败,都或多或少源自于自己的乱了方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一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宝刀,仔细端详,希望以这种方式,让时间过去的更快一些。
片刻过后,韩平之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了。
送信人飞快跑进衙门正堂,看到周一鸣在,他立刻愣了一下,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韩平之,那意思很简单,他是在用眼神问韩平之,这个陌生人在这里,他能不能回禀消息。
韩平之气定神闲的说道:“不碍事,周捕头是自己人,你有话尽管说。”
送信人这才解除了顾虑,躬身施礼回禀道:“回禀总管大人,您派小人送的信,已经送到杨世俊大人手中。杨大人看过书信之后,吩咐小人回来告诉总管大人,他马上调集人手,随后就到。”
表面上平静似水的韩平之,听到这番话,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右手攥成一个拳头,打在左手上:“好啊,有杨世俊大人的帮忙,这次我们的计划绝对能够顺利完成。”
坐在一旁的周一鸣,看到这一幕,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个老东西真能装啊,我还以为他多么的临危不乱呢,原来是演技高,其实他心里比我都慌,差一点被他骗过。
正当周一鸣打算说一点刻薄的话,敲打敲打韩平之时,只听总务府衙门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看门衙役们下跪施礼的声音,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平之猜到了来人是谁,马上拉着周一鸣出去迎接。
“周捕头,快跟我出去迎接杨世俊大人。”
周一鸣心里面对严求手下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憎恶感,所以内心是抗拒的,不过看到韩平之那一脸高兴的样子,不忍拒绝,只好跟着他走出来。
此时从衙门大门口已经走进来了一伙人,这伙人一共有五个,他们全身上下穿着一色的黑衣,脚步匆匆,但队列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散乱。
为首的一人高大健壮,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让人一看便肃然起敬。
韩平之赶紧迎上去,拱手施礼:“杨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托韩大人的福,还算过得去。”杨世俊不敢怠慢,同样还礼道。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马上进到屋里,杨世俊急不可耐的问道:“韩大人,刚才你书信上所言,难道是真的?”
韩平之微微点点头:“不瞒大人,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大人的反应是一样的,也是不敢相信。
如果是一般人来送这个消息的话,我肯定不会相信,而且还会治他一个妖言惑众的罪责,把他关入大牢,但此次送消息的人,绝对靠得住,所以由不得我不信呀。”
周一鸣此时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悠闲的喝起了茶,因为他和这些人不熟,也不想和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懒得应酬他们,只打算在一旁看好戏。
听到他们双方的对话之后,周一鸣才明白,原来韩平之在给杨世俊的书信里面,并没有提到自己是送消息的人,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周一鸣也不得不叹服,韩平之这一招非常的高明。
韩平之这样做有两种考虑,一是怕杨世俊知道消息的来源出自周一鸣这里,拒绝来帮忙,二是怕把所有消息全告诉杨世俊,他会撇开自己,自己去捉拿这些奸细,然后将功劳独吞。
想到这里,周一鸣嘴角微微一笑,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韩平之在书信里肯定只告诉了杨世俊会京城出现了很多北国的奸细,至于其他的细节,肯定只字未提。
杨世俊是个性格豪爽之人,见到如此关键时刻,韩平之还在卖关子,气不打一处来:“韩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谁送来的消息?”
韩平之一脸尴尬,只能乖乖地吐露实情,他伸手指向坐在椅子上的周一鸣:“杨大人,这一位便是给我送消息的周一鸣,相信他的名字,大人肯定也听过。”
此时周一鸣握紧了手中的七星刀,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旦被说出,杨世俊以及他手下的四位白衣卫会不会出手袭击自己。
虽然之前韩平之告诉过他,白衣卫组织里面,毫无人情可言,这些人不但不会为自己斩杀过严世宽与冯世英而恨自己,反而会在心底深处感谢自己替他们铲除了向上爬的障碍,但周一鸣心里始终没底,万一这些人临时改变主意,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就危险了。
毕竟现在面前的这些高手,不是白衣卫的人,就是之前做过白衣卫,他们如果联起手来,就算是周一鸣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逃脱。
“你就是周一鸣?”
听到周一鸣的名字之后,杨世俊皱着眉毛,瞪大眼睛质问周一鸣。
而他身后的四位白衣高手,也同时看向周一鸣,目光中透露出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卑职见过杨大人!”
输人不输阵,周一鸣挺胸抬头,潇洒的站起身,躬身施礼道。
杨世俊向后站了两步,仔细打量周一鸣。
而他带来的四个手下,也有样学样,后退两步,认真观察周一鸣,好像周一鸣是天外来客一样。
周一鸣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但敌众我寡,他也只好把这口气给忍下了。
“哈哈……”杨世俊一番打量之后,大笑两声,随后冲旁边的手下说道,“冯世英真是该死,堂堂四品境界的武道高手,居然死在了一个只有三品境界的人手里,你们说他丢不丢人?
你们还记得他生前的狂言吗?说不出五年,他便能在武道修为上敢超咱家,此刻想来,他这番话真是莫大的笑话。”
那四个高手下并没有附合着一起笑,只是眼神复杂的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周一鸣心里清楚,这些人可能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所以想笑也笑不出来,至于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下毒手,周一鸣已经不再担心了,因为从杨世俊大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韩平之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在这个白衣卫组织里面,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没有任何人的感情在里面。
韩平之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话题引向正题。
嘲讽了一番死去的冯世英之后,杨世俊收敛起笑容,好像对周一鸣的身份根本不感兴趣,反而直接看向韩平之:“韩大人,既然你觉得这小子的消息可靠,那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开口,我杨世俊一定鼎力相助。”
韩平之略微沉吟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大人,您此次前来,严公是否知晓?他老人家可有什么吩咐?”
“严公如若不知,我哪里敢私自调派白衣卫的人手。他老人家并未多言,只告诉我要全力相助韩大人捉拿这些奸贼。”杨世俊实言相告。
虽然离开白衣卫组织已经有很长时间,但韩平之仍然一直以严求马首是瞻,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所以听到杨世俊这么说,他立刻放了心,马上招呼周一鸣:“周捕头,现在人马齐集,你可以告诉大家你的计划了。”
周一鸣丝毫没有迟疑,站起身看了看杨世俊身后的人,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担忧:“韩大人,那些奸细还有七个,杨大人只带了四个人来,恐怕不够吧?”
此言一出,立刻激怒了杨世俊,以及他身后的四个手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大的狗胆,看不起我们白衣卫!”
杨世俊慢慢靠近周一鸣,目露凶光:“我带来的人个个是高手,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别说那些北国的细作小贼,便是北国的南大王亲自来,我们也能轻松将他拿住!”
周一鸣在气势上毫不相让:“既然杨大人对自己的手下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不过我们丑话要说在前头,如果这次行动,因为大人手下的原因而失败的话,那大人你要承担全部责任。”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没等杨世俊回答,他手下的四个白衣卫便大怒道。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韩平之在旁边是又气又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