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入夜,巡检衙门里,夜里不用当差的差人们,不管是文职还是武职,全都早早离开。
没办法,最近晚上太不消停,早点回家,一方面是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另一方面,也是想回去之后,保护一家人的安全。
吃过晚饭之后,周一鸣早早就和巡夜队的其他成员聚在衙门后堂。
其他人刚开始知道有周一鸣这个新人之后,全都很开心,以为巡夜队有实力强劲的新人加盟。
可当他们知道了周一鸣的底细,就高兴不起来了,反而觉得周一鸣会是一个拖累,甚至开始埋怨夏德章,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人进入巡夜队?
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夏德章是在巡夜队快出发之前,才来到巡检衙门的。
见到周一鸣手里连一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马上让人带他去府库,挑一把趁手的兵刃。
虽然不指望他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但是手上拿个兵器,站在一旁,也能起到一个吓唬人的作用。
周一鸣来到府库一看,里面各种兵器样样俱全。
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一样都不会,于是随便挑了一把长刀,挂在身上,乍一看还挺英武。
一切准备就绪,巡夜队在夏德章带领下,出发巡逻。
巡夜队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夜里沿着城南区的主要道路巡视,防火防盗,缉捕巡视中发现的可疑人等。
巡视时间由天黑至天明,中间巡夜队还可以回衙门吃一顿夜宵。
这本来是一份肥差,在失踪案没有发生之前,衙门里的人争着抢着的要干。
“夏捕头,今天夜里,那些偏僻的地方,咱们就别去巡视了,今晚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出发没多久,巡夜队其中一人,缩头缩脑的说道。
巡夜队的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听到这番话,更加吓得胆战心惊,于是纷纷附和。
“对,咱们巡视大道就可以了。”
“除此以外,咱们或许还可以缩短巡视的时间。”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玩命呀。”
周一鸣走在队伍最后面,听到这些前辈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果然,大家都是为了赚个便宜钱。
夏德章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当头的,真说丧气话,队伍还怎么带呀?
“大家不要胡言乱语。相信那些贼人没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夜里明目张胆的出来作案。
就算他们敢出来,我夏德章武道半品的实力,绝不是吃素的。”
周一鸣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
武道半品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那我这三品的实力境界,是不是能秒天秒地了?
子夜时分,巡夜队巡视到一个岔口,迎面突然出现一架通体黑色的马车,远远驶过来,车前车后跟着四个黑纱蒙面,身穿黑衣的人。
夏德章不动声色,继续带队向前走。
巡夜队队员个个吓得寒毛直竖,有的甚至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敢看那架黑色马车。
周一鸣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
黑色马车和巡夜队伍越来越近,直到迎头碰上。
周一鸣以为夏德章会带领队伍上前盘问,所以预先打算截住马车的去路。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夏德章在和马车迎头碰到的一瞬间,低下头,带领队伍默默继续向前走,与马车擦肩而过,好像身边的马车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马车从周一鸣身边经过时,他隐隐听到车里面有女子呜咽之声。
他赶忙上前质问夏德章:“夏捕头,我听到那辆马车里面有女子哭泣之声,咱们为何不上前盘问?”
夏捕头赶紧摆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并且压低声音说道:“快闭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马车,它的主人,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吗?”
巡夜队队员也纷纷埋怨周一鸣。
“你是新人,不要惹事。”
“咱们这些虾兵蟹将,保护自己都难。”
“小兄弟,莫要多事,赚一份安稳钱他不好吗?”
听完这些话,周一鸣感到一阵恶心,就在他准备转身去追那辆马车时。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身影从马车中飞出,跌落在街上,一动不动。
周一鸣赶忙飞奔过去查看,抱起那人一看,整个人懵了。
是春妮儿。
就是白天给周一鸣送炊饼的那个小女孩。
只见她口吐鲜血,脸色惨白,看到周一鸣,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大哥哥,我奶奶被他们杀了。”
说完昏死过去。
周一鸣寒毛直竖,血气上涌,整个人就像要爆开一样愤怒。
看到此情此景,夏德章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指使手下人,将周一鸣带走。
巡夜队的人跑过来,伸手去抓周一鸣。
周一鸣甩开众人,站起身,看向黑色马车。
马车此时已经停下,四个黑人护在两侧,帘子拉起,缓缓露出一个人影走下来。
此人一身华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左手有一处伤口,鲜血直流。
“好一个贱人,敢咬我。”
见到此人的一刹那,夏德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求饶:
“严大人饶命,我等只是奉命巡视,绝非有意冲撞。”
巡夜队其他人也都纷纷下跪,求饶不迭。
只有周一鸣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眼睛一直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此人名叫严世宽,是大楚皇帝跟前的红人,太监严求的养子之子。
“你为何不跪?”严世宽看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一鸣,有些玩味的问道。
“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绝不跪畜生。”周一鸣冷冷的说道。
“周一鸣,快跪下,你不怕死,但不要害死我们!”夏德章怒吼道,生怕周一鸣会连累他们丢掉性命。
周一鸣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同伴和夏德章,冷笑一声:“你们觉得求饶,他就会放过你们吗?
咱们撞破了他的秘密,而又知道他的身份,他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夏德章他们听完这话,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有的人甚至哀嚎了起来。
严世宽看着周一鸣,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可惜,聪明人一般都不长命。”
说完,他又重新上了马车,冲身边的黑人挥了一下手:“一个不留。”
四个黑人亮出利刃,列成一排,迅速向周一鸣他们冲过去。
夏德章和巡夜队伍的其他人,仍然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起来,与敌人殊死一搏。
周一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春妮儿,缓缓拔出配刀,举刀迎向黑衣人。
夏德章跪伏在地上,通过狭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犹如被五雷轰顶一样震撼。
一个从没有拿过刀的文职,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有勇气殊死一搏,我在这个孩子面前,简直连狗都不如。
巡夜队的其他成员,看到这一幕,也大受震撼,就算有勇气又怎么样呢?周一鸣这一去,和我们的区别只是他在送死,我们在等死。
四个黑衣人,实力皆在武道一品之上,所以根本没有把周一鸣这个小衙役放在眼里。
一个黑人举刀向周一鸣劈砍过来,以为一刀就可以解决他的性命。
另外三个黑衣人,则直接绕过周一鸣,去斩杀他身后的夏德章他们。
周一鸣催动元气,抬刀一挡,直接把面前黑衣人的利刃崩飞。
紧接着手起刀落,送黑衣人归西。
在其他三个黑衣人还未察觉过来时,周一鸣回身又是三刀,刀刀见血。
三个黑人举起的刀同时停在半空,然后掉落在地上,死尸扑街倒地。
打斗之声瞬间停止。
严世宽以为手下人已经把所有人灭了口,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想验收一下成果。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周一鸣毫发未损的站在他面前,远处巡夜队的人仍然跪在地上,而他身穿黑衣的手下,已经惨死在血泊之中。
“怎么可能?”他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下都是一品以上的高手,怎么会死在这个小小的衙役手里。
“你到底是谁?”他有些惊恐的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周一鸣。”周一鸣目光冷峻,冷冷的说道。
严世宽知道自己不是周一鸣的对手,为求活命,赶紧开口道:“周兄弟是吧?你和弟兄们巡夜,是份苦差事,不容易。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爷爷是严求,那么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回去我禀告我爷爷,让他给你们每一个人升官加爵。”
此时远处的夏德章,已经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周一鸣居然如此厉害!
听到严世宽为求活命,向周一鸣摇尾乞怜,夏德章生怕周一鸣一时冲动,杀了严世宽,于是赶紧开口道。
“周兄弟,不要冲动,只要留下严大人的性命,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巡夜队其他成员,此时也都站起来,纷纷为严世宽求情。
“刚才一个不留,是谁说的?”周一鸣回过头,冷笑着质问道,“今天我放过他,咱们所有人同样都会死,而且还会株连九族。”
夏德章他们仔细一想,周一鸣说的有道理。
严求在朝廷里,本就是一个祸国殃民,耍弄权术的大奸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今天周一鸣放了严世宽,即使严世宽想信守诺言,严求这个老贼知道了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