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耀宗真吓坏了,是从政以来最怕的一次。
在这二十多年仕途中,曲耀宗不是没遇到过麻烦,但都有回旋余地,无非是取舍多少的问题。
但这次不同,陆金玲只给了一个方案,两种选择。
选否的话,现在便完蛋,失去一切,锒铛入狱。
假如顺从她,就相当于引颈待戮,早晚也得被勒死。
更麻烦的是,陆金玲给的生路根本走不通,充其量只是缓兵之计,代价是主动递上把柄,半年后照样玩完。
怎么办?怎么办?
硬扛?
让她告去,找关系平事,使劲往下压?
自己肯定没这么大能量,只能找关系。
有这么硬的关系吗?有人敢揽此事?
曲耀宗没这么普信。
尽管目前还不清楚陆金玲掌握多少,但毫无疑问,绝对是证据确凿,录音、视频一应俱全。
别的先不考虑,只要陆金玲先亮出床戏内容,便证明了两人不正当关系,再出示其他证据就更有说服力了。
陆金玲一旦祭出这招,绝对会不死不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到时只要她来个裸躺声亥县委,此事立即便会传遍全网,也会传到领导案头,自己绝对在劫难逃。
左分析,右斟酌,硬扛真的行不通。
妥协吗?
前期处理可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除非证明她是冤枉的。
假如她是冤枉的,就要有真的罪魁祸首,要揽过她所有罪状,还必须承担一切后果。这样的人选,有且只有一人——徐搏,否则更难以自圆其说。
可徐搏凭什么听自己的,自己用什么拿捏他?
没有足够的砝码呀!
与仕途相比,哪怕千万财富,也未必能让徐搏动心,何况自己还真没那么多。
至于硬弄徐搏,还是不要犯险了。
虽说自徐搏去镇里后,没有靠山发力迹象,也可能真没靠山,但曲耀宗不敢试。
万一呢?
再有一次的话,自己绝对万劫不复。
老子堂堂的党政一肩挑,竟然谁都弄不了,也太他妈窝囊了。
曲耀宗憋屈的要死,可这根本不解决问题,而且时间走马灯似的匆匆而去,已经离通牒期限不足四小时了。
在过去的二十小时中,曲耀宗没合一下眼,整个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满身烟草和汗液混合味道,简直像刚放出来一般。
“唉!走一步说一步,先顾眼前吧。”
曲耀宗万般无奈下,只能选择妥协。
五十万元必须要准备,这个倒很简单,随便拿张卡就够了。
最难面对的,是接下来的卖身契,还有半年内的催命倒计时。
“唉,谁让当初要上她,谁让做事不谨慎?”
曲耀宗再次叹息着,不得不起身,否则即使飞,也未必能按时赶过去。
“叮呤呤!”
手机响了,是陆金玲号码。
“我靠你妈的阴魂不散。”
曲耀宗恨得咬牙切齿,但在接通时却不得不和和气气:“我正要出发,马上就……”
“您是姓曲吗?”听筒里忽然传出陌生女声。
怎么个情况?
曲耀宗赶忙看看屏幕,没错,就是陆金玲电话。
“啊。你哪位?”曲耀宗含糊应答着,提高了警惕。
“陆女士神志出现问题,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有其他亲人联系方式。我们从她通话记录中,发现最后一条是您号码,这才和您通话的。”对面女声解释道。
神智出问题?
曲耀宗不禁有些恍惚,进一步核实道:“你能确认她的情况?因为什么?”
女声给出说明:“我是人民医院医生,陆女士的孩子就在这里治疗。昨天下午,孩子突然生命体征不稳,虽经医院全力抢救,但最终不幸死亡。她之前神经已经十分紧张,再受到这个打击,当时就崩溃了,经检查是重度精神分裂。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根本无法正常交流,只是不停地呼唤‘子龙’。”
“疯了?疯了好呀!”曲耀宗不由得兴奋。
疯子说的话谁会信?这就有了很大操作空间。
何况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太好啦!
“你说什么?”对面不由得惊疑。
“疯了好……可怜呀!”曲耀宗说着话,竟然抽泣地流出了眼泪。
他这是喜极而泣。
对面却当了真:“您也不必过于伤感,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病人战胜病情,及早康复。您能过来对接吗,或是让其他家人过来?”
“很快会有人去,你放心吧。”
曲耀宗结束通话,兴奋得一蹦大高:“疯了好!疯了好啊!”
发神经足有五分钟,曲耀宗吩咐新任党办主任,通知陆金玲家里情况。
“老子这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安排完这一切,曲耀宗进到里屋,洗澡去了。
他要冲掉这身晦气,也要重振形象。
曲耀宗是舒心了,同样受威胁的徐搏还忧心忡忡着。
虽然徐搏不似曲耀宗那样怕的要命,可也担心得不轻,尤其担心家人安危。
可是连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是尽善尽美,尤其还会产生新的副作用,徐搏一时真拿不定主意。
“叮呤呤!”
电话响了。
看到是云鑫号码,徐搏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轻松地接通了来电:“又想我了?争取本周末回去相会。”
“去你的吧,告诉你一件事,陆金玲疯了。”云鑫说道。
徐搏理解拧了,不由得心中一紧:“她做什么事了?对谁下手了?”
“我说她疯了,因为儿子死了。”云鑫强调着。
“哦……”徐搏长嘘一口气。
云鑫又说:“虽说她现在疯了,但也不能大意,仍要提防着她的报复,何况她以前就阴险狠毒。在失去理智情况下,破坏力可能更大。”
经云鑫这么一说,徐搏刚放松的心情再次收紧。
“唉,女人不能随便招惹,县里镇里都一样,以后一定要注意。”云鑫提醒道。
徐搏不由得心头一虚,赶忙打马虎眼:“我根本没招惹她,是她非要害我,好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刻警醒吧!你……我这里来人了。”云鑫话到半截,挂了电话。
徐搏怔怔地盯着手机,心情一时复杂,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担心,显然没有曲耀宗那种无尽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