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唐大人可是好官呐!他可给我们每人发了十两银子呢!”
“对啊,对啊,整整十两呢。”
“是啊,到哪都遇不到这种父母官呢!”
……
在场流民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被洗脑了般,阐述着他们所认为的事实。
面对如此凌乱的场面,唐关礼并没有选择及时维护,而是十分受用的带着满脸笑意,眼睁睁看着张之栋被人群包围着。
好在现场有着银甲士兵的威慑,张之栋才得以镇定之色示人,不紧不慢的安抚着大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朝廷绝不会污蔑一个一心向民的父母官,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唯利是图的奸佞之人。”
“唐大人!”
张之栋翘首喊道:“既然这里的百姓如此拥护与你,你也来说两句吧!”
唐关礼闻言当即收起轻浮的笑容,两步走上前,缓缓伸出手向下摁了摁,“好了诸位,我唐某人感谢诸位的担待,但是呢,也请大家相信张大人,相信朝廷,我们定会全力以赴追回剩余被盗的款项,还大家一个安稳栖身之所。”
交代完后,现场议论声再起,继而平复。
唐关礼没做多余的逗留,走近张之栋身处,躬身请示:“张大人,你看……”
张之栋两指一捻胡须,点头道:“嗯,唐大人,看来事情并非朝堂上所传的那样,待我回去定会如实禀报这里的事情,李大人和皇上定会为你做主的。”
唐关礼眼观鼻鼻观心,稳稳当当的吃了一粒定心丸,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的付出了表面,慌忙叩谢“多谢张大人!”
“别急着道谢。”
张之栋挥手阻止道:“你虽然在安抚流民之上做出了很好的表率,但毕竟钱是从你这弄丢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追回钱款,否则,你这失职的罪名还是逃不了的。”
“唐大人,希望你好自为之啊。”
唐关礼不敢懈怠,虽然命是保住了,张之栋也相信了自己所安排的“真相”,但追根溯源,还是丢钱这件事最为致命。
“您放心张大人,下官早在第一时间就命人封锁了各大城门入口,如此大的数目,运送起来绝非易事。”
唐关礼面露阴沉,半眯着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冷哼道:
“想来那些贼人定然还藏在城中,只要我们静观其变,他们一定会耐不住性子从而露出马脚,到那时,哼哼……”
“好,既然唐大人你早有打算,那我也就不做过分催促,老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便是,可别让大家失望哦!”
张之栋交代好,就在左右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散了散了……”看着众人匆匆离去,一柯意犹未尽的甩了甩手,“真没意思,这老头怕不是个傻子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
“是吧…”一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后知后觉的他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便低下头看了一眼。
“卧槽,怎么是你!”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一柯险些一个趔趄跌倒下去。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段孽缘的武照。
此时的武照正学着人群的模样,正踮着脚尖霎有意味地观望着前方,感受到一柯递来的异样目光,他并没有着急回过头,只是带有些失望的语气回道:
“我就说这老头不行。”
随后才悠悠转过身来,抬头盯着上方的一柯好一会儿,才面露欣喜的举起手中之物,显摆道:“看看这是什么?”
“芦苇?”一柯这才发现这小子手中握着一节约莫一米多长的芦苇杆儿。
“对啊,听你提过一嘴,所以我就过来找了,你还别说,那死胖子还真没骗我,这里还真不少。”
武照说道。
一柯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地上,但脑中却不断地回想着武照口中所说的“死胖子”。
而此时的沈清月阿兰二人早已注意到身边突然多出来的武照,再看向一柯的神情时,二人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俩人好像还认识。
不过再一看,阿兰不由得神情一怔,拽了拽旁边地沈清月问道:“清月姐,你不觉得这人很面熟么?”
沈清月也早已注意到,回了一句“是挺眼熟的”。
随着张之栋等人地离开,现场人群也在慢慢离去,一柯所在之处本就挺不显眼,但武照着装实在惹人眼球,四散的人群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柯可不想在这里出名,随即拉着武照的袖管走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么在这?”
武照悠悠哉哉地举起手中地芦苇杆儿,“不是说了么,来找这个的。”
“不是来找我的?”
一柯狐疑道。
“本来不是。”
武照狡黠一笑,“但现在是了。”
“怎么样,啥时候教我钓鱼。”
一柯闻言顿感无力,这怎么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还真甩不掉了。当即大脑开始疯狂运作起来,想着现在该用什么样借口才能避免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
“殿下,殿下诶,你在哪呦?别闹了,我们该回去了。”
突然间,一道软弱无力且中气明显不足的叫喊声传入几人耳中。
“殿下?”
一柯循声望去,只见肥硕胖球正两步一停的现在土道中央,一边不停地抹着脸颊的汗渍,一边四处观望着。
“找你的?”
一柯回头确认道。
“嘘,赶紧走。”
武照不由分说就要转身离开。
“诶诶……你去哪啊?”
一柯当即拽住武照的手臂,努了努嘴阻止道,“大门在这边。”
武照看了眼不远处的入口,当即摇了摇头,“不,我不出去。”
“我要跟你走!”
“跟我走?”一柯惊呼道:“你怕不是疯了?”
“我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呆了一阵子了,你跟着我能去哪?”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走!”
武照铁了心的不想离开,其实心里盘算的确实另一件事儿。
这一柯一下子也犯难了,而那个胖子乍一看也有些面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那胖子嘴里喊的“殿下”,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面前之人了,再联想到刚见面时这小子嘴里说的内容,这太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这着实让一柯有些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小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这智商不论搁在哪个时代,都将是朝代更迭的垫脚石,而喜的是,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搭上了太子这条龙舟。
不禁多想,既然轰不走,那不去就接纳了吧!
“行吧,既然你要跟,那就跟着吧,但是咱们有言在先,你得听我的,不然我……”
“哎呀,行行……听你的,都听你的,快走吧!”
武照催促道。
“行!”
一柯对着不远处正在观望着这边的沈清月二人招了招手,“走啦,回去了。”
……
东头院落内。
四人聚集而坐。
“嘶……”
看着对面正傻乎乎的碰着芦苇杆儿傻笑的武照,阿兰疑从中来,不停地摸索着下巴。
“越看越眼熟!”
“喂,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看你俩都不像是一路人。”
阿兰对着一柯问道。
“害,别提了,都是命。”
一柯明显不想提这么个丢脸的事儿,也不想就这么把他的身份抖落出来,但前提是武照自己不说漏嘴。
“你们……”
但心思细腻的沈清月倒是发现了端倪,试着开口问道:“在河边认识的?”
“嗯,没错,他答应教我钓鱼,而我教他练武。”
没等一柯开口,武照先是和盘托出了二人的关系。
“嗷……我想起来了!”
阿兰闻言惊呼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像个僵尸一般伸直双手,不停地抖了起来“你就是河边那个……”
看着阿兰诡异的动作,一柯不忍直视,连忙扶起了额头。
“诶,不错,这位兄台,你也在场么?”
武照也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般,抬起头看着阿兰问道。
这一看不打紧,武照突然也发现面前之人似乎也有些熟悉,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旁边地沈清月,“还有这位姑娘……”
“你们不就是对岸那俩人么!”
武照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二人就是之前在对岸观望的一男一女。
“兄台?”
一柯看了看对面正一本正经理着衣物的阿兰,又伸手在武照面前晃了晃,“你叫她啥?兄台?”
“昂!怎么了?”
武照回答道。
“你……”一柯刚想反驳,便看到阿兰正瞪着一双铜铃眼,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得对武照竖起了大拇指,假笑道:
“眼神真好!”
看着一柯吃瘪的模样,沈清月不由得悄然一笑。
而作为胜利者的阿兰干咳一声“咳”,微微压低声音开口说道:
“这位兄台,我看你很合我眼缘啊,你这个朋友交定了,怎么称呼?”
武照目光淡淡一瞥,“可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噗……
一柯原本还一脸无奈,听武照如此一说,差点没憋出屁来,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
阿兰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好似没事儿人一般的武照,瞬间面如土色。
但碍于颜面,阿兰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愤怒,转而将目光落到了对面正憋的满脸涨红的一柯,“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赶紧去治。”
撂下一句,阿兰便气鼓鼓地起身向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