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追了我好几天了,当年的事你若是不服气,尽管打回来就是了,我绝不还手。”王小苔抱着从天一阁借回来的书,有些无奈。
黄仙飞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问王小苔它是像人还是像神的黄鼠狼,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得了机缘,竟然修成了人身,还拜入老母宫修行。
这几年王小苔看了些仙界的杂书,也知道黄鼠狼一族修行不易,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化为人形的人物,但这黄仙飞明明得了天大的机缘,却并不怎么珍惜,有空余的时间全都用来跟着自己啰啰嗦嗦了。
“我才不上当!”黄仙飞呵呵冷笑,她顶着一头黄色蓬松的头发,叉腰堵在王小苔面前,“老母宫里人人皆知,大师兄说过谁要是敢伤害你就立马逐出老母宫。”
“我才不上这个当!”
“那你想怎么做?”王小苔一点都不好奇这个黄鼠狼的心路历程,她只是觉得她一直堵在自己路上真的很烦。
黄仙飞一下子愣住了,对啊,自己要做什么呢?之前一直就是想找到王小苔,让她看看没有她自己也能化成人形,修成道身,但现在王小苔成了不能触碰的禁区,自己打也打不得,王小苔整天板着脸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骂也骂不过瘾,自己这么上赶着是要干什么?
“你这个人,一定会犯错的!”黄仙飞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当年你还是个凡人就敢把老娘打得头破血流,还要误我成仙之道,你胆子这么大,一定会给老母宫惹麻烦的!我是看着你!”
黄仙飞至今还记得王小苔拿着木神像对着自己的脑壳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使劲儿砸的情形,那种濒死的感受她至今难忘,一个凡人小女娘,怎么下手会这么狠?
王小苔戾气横生的模样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看着王小苔现在一身灰扑扑,好像很安静很单纯的白莲花样子,黄仙飞一点都不信。
这才三年不到,难道王小苔就变性子了?黄仙飞不信找不到找她茬的时候。
“那你就跟着吧。”王小苔把书放回了书架,又从另一个书架上挑了几本书,放在前台,然后拿起天一阁前台边上的鸡毛掸子,径直越过黄仙飞,走到了天一阁五楼开始打扫。
如果是修仙之人,那他们只需要一个除尘决就可以把整个天一阁打扫得干干净净,但王小苔是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她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来打扫这个地方。
看着王小苔挽起袖子认认真真打扫卫生的模样,黄仙飞目瞪口呆,修仙界还有这么原始的打扫方式?
也难怪黄仙飞堵了大半个月没堵到人,王小苔都是晚上才来天一阁打扫卫生整理书籍的,带月而去,负星而归,一路上除了蝉鸣蛙声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都说这两年多都没看见过王小苔,她就是个夜猫子,晚上才出门,大家白天都要上课,这谁能碰得到啊。
自从上次龙族诏令水族退避王小苔,同学们打上门来想让王小苔自己下山之后,虽然李九抟已经帮她解决了这件事,但王小苔再也没有去老母宫上过课了。
道法课,咒法课,武法课,仙药课,变化课,驯兽课,占卜课······这些绚丽多彩的课就和能够上天入地的修仙界一样,和王小苔没有任何关系,她忝居其中只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李九抟也过来劝过她,没有必要自闭于世,多出来交流,或许还能交到朋友,有时间也可以下山去玩玩。
但王小苔坚持自己的决定,她不会再去上课了,格格不入就是格格不入,改变了也是格格不入。
李九抟看她实在是坚持,也不强求,只是把天一阁的钥匙给了她,说既然如此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从今以后天一阁的卫生就交给你来打扫了,打扫累了,还可以看书解解闷。
王小苔答应了,李九抟为了王小苔,还特地下山去人间买了各式各样的话本子回来,他估计王小苔看不来仙家道法,也看不来咒术仙药,还是人间这些小女娘们都爱看的话本子最适合她。
两年多过去,七七八八的话本子已经堆了半层楼。
王小苔看着黄仙飞跑着去上早课,手中动作未停,继续打扫卫生,这样的事情她天天在做,这里来的人也少,灰尘也少,李九抟说是把卫生清洁交给她,其实也只是希望她别困宥于方寸天地之间,哪怕是出来看看书也是好的。
王小苔来到天一阁,看得第一本书就是龙族秘史,这两年只要是关于龙的书,她都已经看过了,但······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凡人女子爱上霸道龙王,亦或是凡间书生爱上美貌龙女,人们幻想自己和龙的恋情,幻想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为了自己细嗅蔷薇。
这些书的名字也很狗血,什么《龙王归来:我是赘婿之霸道王爷爱上我》之类的,实在是把对龙族的幻想发挥到了极致。
类似的故事实在是太多,王小苔都快看吐了。
王小苔格外钟爱屠龙的故事,但即使是话本中虚无缥缈的故事里,也很少有屠龙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屠龙,似乎也只是男人有这样的力量。
龙是一种格外收到尊崇的神兽,人们把屠龙视作不祥。
女子屠龙更是闻所未闻。
她看着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天一阁,趁着天快亮了把鸡毛掸子放回前台,再把前台上面自己之前挑的书拿了起来,合上门,缓步走出天一阁,背后朝阳即将升起,王小苔背向微凉天光,向夜色更深处走去。
“我都是个瞎子了,你还每天来给我送书,我发现我是真想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凛冽的清晨,王小苔还没叩开眼前这扇门,门就自己开了,一个带着黑眼罩的青衣女子靠在门上,神态温和,神色认真又疑惑地问着王小苔。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在王小苔初到骊山时让王小苔下山,告诉王小苔百莲死讯的红衣女子,只是那时候的她像一朵怒放的玫瑰,芬芳馥郁,诱惑迷人,哪怕带着眼罩也不能减她一分风姿,现在的她则像是一朵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白花,温和有余,迷人不足。
如果有第三个人看着这一幕,会发现门内门外,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气质上十分相似,只是王小苔更年轻,也没有戴眼罩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杀了百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