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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白蛇篇传说

    相传千年之前,一位仙人行走世间,化作一小贩在桥上卖汤圆,到夕阳西下之时锅里仍剩两粒未卖出。

    见小贩要收摊,一老叟携一牧童上前买汤圆,小贩只舀出一粒汤圆,牧童连汤喝下后仍觉不够,便自行舀出剩下一粒汤圆吞下。

    哪儿知道这汤圆是某位大仙炼制的仙丹,凡人能吃下一粒已是受之不尽,第二粒便卡在了喉咙里。

    仙人化作的小贩见状便提起牧童双脚探出桥外,向河面不断地抖,最终汤圆从喉咙里滑了出来,跌向河面。

    早早在河里候着的一只乌龟一听汤圆落水声,便循声而去。

    哪知此时一条路过的白蛇一口便将汤圆吞下。乌龟大怒,冲上前与白蛇扭缠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舍。

    太阳下山后,仙人出现在河边将两者分开,对乌龟说道:

    “你本应在今日有一道机缘,服下仙丹便可渡化形大劫,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接着又转身对白蛇说到:

    “今日你有此造化,自是有福之相。自古祸福相依,你且好自为之。”

    临安城外西子湖畔。

    正召开佛法大会,台上说法的年轻僧人气宇轩昂,眉目间似有金光闪烁。本是辩法论道,这名年轻僧人出场后就变成了说法讲道,不再有人站出来论个高下。

    民众皆知此僧佛法高深,常有人不远千里到此求个缘法,都满意而归,此寺香火愈发鼎盛。

    距此地百里之外有一钱塘县,城中住户万余,原本商贸往来兴旺,几个月前发了瘟疫,能跑的都逃到外地去了。

    万幸的是来了一对夫妻,医术高绝,义诊施药。县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烟火,夫妻俩也在当地开了给医馆安定下来。

    钱塘县神医悬壶济世的名声逐渐传开,这日正在临安城中寻友人踏春的年轻僧人,友人一碰面便分享了钱塘神医的事,便决定百闻不如一见,去拜访这位名声在外的神医。

    一路上兴致冲冲的僧人,到达钱塘后反而兴致全无,到了医馆外并未入内便带着友人离开了。

    某日,医馆大夫外出巡诊,遇见街头人群汇集,靠近一看是一和尚开坛讲法,听说还是临安来的大法师,便靠近了一些。

    大法师视线越过众人,隔得远远地但声音直入大夫耳中

    “观这位公子面色红润,但灵台隐有黑气,似是家中不详,必有妖邪作祟。”

    人群发出嘘唏声,谁不知道许神医夫妻和睦,法师这话一出口,只怕是徒有虚名之辈。

    大夫倒也不恼,这种话经常从江湖神棍嘴里冒出来,兴许是图个财。转身便想走,却有一个声音直接传入脑中

    “许神医治瘟疫的方子跟其他大夫用过的药有几味不同,从性烈改成了性寒,以你的药理来看,药力不会这么快见效,而且你应该有准备后续调养的方子,没用上吧。”

    大夫停住了脚步,这些之前他是有过一丝念头,但见百姓疫情好起来了,想必是老天垂怜,这才生生不息吧

    “法师道行高深,对药理也如此了解,却为何凭空污人清白?今日在下有事在身且不与你计较,望法师好自为之。”

    和尚虽面无表情,但这‘好自为之’几字却如惊雷炸响在脑中,好在并不是应在自己头上,顿了顿开口道

    “素来听闻许神医夫妻同心,必是家庭和睦。平僧并非狂妄之徒,自不会轻易出言相激,只是见神医命中有一劫,出家人慈悲为怀,当助你一臂之力化去此劫,也罢也罢,佛渡有缘人。”

    说话间,人群中窜出一对夫妇,背篓里装着一小儿,四肢尽缚麻布塞嘴。

    说是前几日进山戏耍,回来后便发了疯,胡说八道还咬人,请了村里的神婆看过,法还未做完便连滚带爬地跑了,今日得幸遇见大法师,特地前来求助。

    许大夫隔着距离远远地望,瞧不出多少症状,似是疯症,倒是有些方子可以慢慢调理。

    和尚大致了解了情况,请出禅杖,口中念着经,缓缓将其抬起。

    四周的民众此刻都顿觉心神舒畅,似乎能感受到佛法的涤荡,被束缚的小儿七窍渗出丝丝黑气来。

    随着禅杖重重落地,一股风涌向四周周遭众人都差点跌到,被缚小儿全身涌出黑气,尽数被吸入一个紫金钵盂之中。

    小儿眼中回了神,看清了四周之后‘哇’地哭了出来,其父母见状赶紧跪谢法师大恩。

    感受到刚才佛法涤荡心神的许大夫,愣在了当场。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刚刚那小儿身上冒出的黑气他是能看到的,而那些黑气抽尽后疯症确实消失并当场回神,这和尚说不定真有些道行。

    和尚见许大夫还立在原地,上前道

    “若是许大夫不嫌弃,平僧这里有些雄黄酒,正适合端午时节阖家共饮,可驱邪纳福,保家宅平安”

    说话间便将酒壶塞入了许大夫手中,他愣愣地倒也没拒绝,一路上若有所思地往家中走去。

    刚踏入医馆门口,一袭绿衣女子便迎了上来

    “今日许相公怎地早早便回了,换做往日怎的也得日落方归。”

    “路上遇见一和尚当街讲法,还送了些雄黄酒,我想这端午佳节应当与娘子青儿同享”说着提起手中的酒壶。

    青儿靠近嗅了嗅,眉头微皱:“多谢许相公好意,我不喜喝酒,姐姐平日里也是滴酒不沾,怕是享不得这端午佳酿了。”

    许大夫还想说些什么,从里屋传出一个温婉沉稳的女声:“聊什么呢,方才县里送来了一些雄黄酒,说是可以驱毒纳福,相公”

    一袭白衣的美妇人端着一托盘酒壶走了出来,许大夫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尴尬一笑放在了桌上。

    “这么多酒怎地喝得完,不如与分与街坊四邻,共享端午。”白夫人笑问道

    许大夫连说好,青儿找了根筷子蘸了一点舌尖一舔,味道不好,果然不喜欢酒,便将许相公带回的雄黄酒与其他酒放一起,端出去分与街坊们。

    里屋,青儿拿出一个杯子,不知哪儿来的一颗水球落在杯中,白夫人接过杯子,浅浅尝了一口,接着一饮而尽

    “怎么样,难喝吗?”青儿好奇地问道。

    白夫人放下杯子答道:“早先就试过了,这雄黄酒喝了也无大碍,就跟藿香差不多,吃了也不会死,就是不喜欢。不过这酒嘛,与街边贩售的并无两样。”

    青儿诧异道:“难道那和尚会拿普通的来试我们?”

    白姐姐摇摇头,谁知道呢,当日他一进入医馆十里范围内就感觉到了,到了门口就折返自然是知道自己是谁了,总不会只是想拿雄黄酒膈应自己一下吧,那和尚心眼可小了。

    许大夫在外屋看诊,青儿在厨房里找了张藿香叶,闻了闻,也不喜欢那个味儿,她还讨厌一些其他的味道,那些大多在人们说的香料名单里,总觉得臭臭的怎么会是香料。

    沿河的街道,钓鱼的老叟捞起一个酒壶,闻了闻味道还没变质,就往嘴里倒,大喝了起来。

    和尚远远地站在桥上看着,倒是不在意。他只是想看看这白蛇如今是什么程度,千年前夺了那份机缘,自然是有大造化。

    数日前他到了医馆门口亲眼见到了才惊觉,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竟是旧识,先前所见的妖气是另有其人。其他妖怪倒是无所谓了,这白蛇若不是横夺天缘大道相争,这身面貌神朗气清不见半点妖相根本无法知道这是当年那条小蛇,已然是脱胎换骨了。

    白蛇得了仙人造化后,避世苦心修行,自是不知那龟后续如何。

    那龟当日失去机缘后,倒也不气馁,继续求道,后来才知道,自己缘在佛门,在一寺庙听法数十年,待得道高僧坐化后,老龟也散去自身术法同去西方极乐,谁知真身解体后高僧舍利出现,竟重塑肉身化作人形。

    只是他并不知为何会得个新生,是要他重走人间路,弘扬佛法吗,上苍从来不给提示,只得靠自身去悟。

    见到白蛇后恍惚间感觉,似是人间事未了,还有个因落在过去,这个果想必是该到了。

    但和尚不明白,修佛道后,自身倒是清明了许多,也不太在意前尘因果是是非非,万法皆空。

    坐堂看诊的许大夫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偶遇的和尚给他的到底是什么酒,随手就丢河里了,然后又觉得端午确实该喝些雄黄酒驱邪纳福,便在街头买了一壶拎回去。

    青儿现在焦头烂地想,和尚的酒里到底加了什么,肯定有什么鬼,大费周章地偶遇许相公给了个酒,不可能是普通酒,到底是什么?!什么呢??

    白夫人倒是不在意那些,和尚虽说塑新身入空门,之前来钱塘附近或许是偶然,但今日接触相公必是有意,无论如何不过是见招拆招。

    只是,近日时常觉得浑身乏力,易困还恶心想吐,以自己的道行应该是不会生病的,总不会是大限来临的征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