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吴妈看小翠脑子灵活,手脚勤快,性格好,便派她伺候老爷生活起居。吴妈是从方家庄跟过来的人,方家大小事她了如指掌。
小翠姿色不错,说话温柔软糯,对男人极有杀伤力。
老爷血气方刚,万一禁不住诱惑犯了男人都容易犯的错误,不仅小翠会死,连老爷、自己都将受到夫人严厉处罚。
所以派活时她严厉警告过小翠,伺候老爷需要尽心,但是千万不能有非份之想,一点都不能有,否则夫人手中的宝剑会毫不留情架她脖子上。
老宋是猪倌,这些天还没有跟方家大院来的人接触过,他不知道方家真正的主子是夫人。
夫人不是普通家庭主妇,她上马能杀敌,下马敢吊打老爷。
万一他的胡言乱语传到夫人耳朵,她还活不活?
老宋拉开她的手,连吐几口唾沫,“小翠,我没胡说。我跟你说,不是我老宋吹牛,我看人看事特准,绝对不会搞错。”
“刚才你撞到老爷了,老爷差点摔倒。如果是旁人老爷不虎威大怒?你看他对你……”
小翠心里“格登”一下。
老宋好象没说错哦。自己差点撞倒老爷,他不仅没生气,好象还挺关心自己的,这完全不符合大兴朝规矩。
她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自小为奴。她前主子是朱达昌,她清楚记得有一个仆人走路不小心踢到了朱夫人爱宠的黑猫,那条腿就被夫人生生打断,然后逐出朱府。
当晚她做了好几个恶梦。从那天起她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
看到小翠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宋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不由沾沾自喜。
老话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做为猪倌,他也需要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谁料小翠突然跪下,郑重求道:“老宋,刚才的话你千万不再乱说,我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小翠的反应让老宋始料未及,他瞪着双眼,喉结蠕动半天才含糊其辞答应。
“好,好吧。”
小翠松口气,谢过老宋,起身。两人又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便相互告辞,老宋回去喂猪,小翠回去干家务活。
孔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书房,果然方世清姐妹、洛文鹏都在。
“不好意思,迟到了,迟到了。”他强装笑颜,连连告罪。方世清没有斥责他,只是习惯性地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把上。
孔方眼皮连跳。
讲真,他最讨厌方世清这个动作。
洛文鹏微微皱眉。他跟孔方已经相处几天了,但是还不太适应他说话方式,来迟就是来迟,怎么说迟到呢?
孔忆吉毕竟是一位称职师爷,看到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他便及时让孔方上座,然后为他铺开战报。
孔方目光一扫而过,正想敷衍了事,孔忆吉脚下轻踩,提醒他不可马虎了事。莫说战报不容有错,就是夫人那目光都不能轻视,搞不好它能杀人。
孔方暗暗做深呼吸。
战报是用大兴朝文体写的,类似前世文言文,晦涩、拗口,读起来非常费劲。字体是繁体字,有些字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
唉!他叹口气。
若不是怕丢面子,更怕暴露自己是穿越客,不然他真想去县学学习。
不论哪朝哪代,没文化都是最可怕的。
他装模作样将战报从头到尾细看一遍。
“好,写得甚好。”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知道战报是方世怡写的,对于便宜小姨子他向来不吝好感,这么好机会他当然要好好夸一夸。
“战报内容中肯,实事求是,数据详细、准确,对将士奋勇杀敌之事迹叙述清晰,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我们就据此上报吧。”
他拿出县府大印,郑重印在战报上。孔忆吉收起战报,一份交给洛文鹏,一份亲自派衙役呈送保定府唐伯龙。
终于搞定一件事情,孔方开心地搓搓手。
“战报我们已经上呈,对于上面如何奖赏需由他们决定,我们先行确定定我们的奖赏,等上面奖赏下来,我们一并颁发。”
“我发表一下我的初步意见,然后大家讨论。第一,方大队长诛杀匪首朱重九,居功甚伟,记一等功,赏银一百两。”
“洛校尉、方副队长指挥有方,杀匪无数,各赏银五十两。”
“洛校尉的亲兵每人赏银五两,县兵每人赏银一两,立功者加赏五两。”
方世清虽然是自己夫人,但是她与朱重九殊死搏斗,若不是她缠住朱重九,让他没有反抗之力,他是没有机会捅死他的。
这个大家有目共睹,记她一等功,赏银五百不会有人说他假功济私。至于方世怡和洛文鹏他们表现不赖,对得起这五十两银子。
至于亲兵,他们是县兵的教官,既使他们没有参战,孔方也打算奖赏。而那些县兵,虽然没有哪个是非常出彩的。
但是他们初次上阵,跟一伙双手沾满鲜血的亡命徒殊死搏杀而无一人胆怯后退,就凭这点他们都应受赏。
接下来,应该是掌声,以及对自己恭维,英明神武、赏罚分明、青天大老爷……
他虽然喜欢低调,但是从来不拒绝别人的善意。
然而事与愿违。
他没有收到掌声和赞美。方世清一如既往地高冷;洛文鹏若有所思;方世怡脸色则有些尴尬。
孔忆吉表现最突出,挤眉弄眼,似乎眼睛进了沙子。他毫不客气地踢他一脚,关键时刻不懂为自己老爷带节奏,这师爷还能不能当?
“老爷……”
孔忆吉鬼鬼祟祟附在他耳边,“我们手里没有半两银子,你这封赏,拿什么给人家?打白条吗?”
打白条这个词汇还是老爷亲口教的,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谁说没钱?那个叫杜什么的老头,不是带着一帮老头送来上万两银子吗?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们就用那它们当赏银”
他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
孔忆吉抹冷汗,就这嗓门,实在是没办法聊天了。但是对方是知县老爷,他又不能不说话。
“老爷,当时你不是不在嘛,我又不敢自作主张,于是让他们亲自送到瓮城,犒劳三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