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陵水县进入军备状态,正紧锣密鼓按照萧九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洛瑶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萧九,辞身前往京都。
对于她的离去,让萧九有些怅然若失。
但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面对不知何时到来的青州军,还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天气却依旧酷热,眼看又是旱季。
幸亏此前萧九在落阳涧修筑堤坝,存贮了一些雨水。
依靠这些水源,陵水县的耕地基本上还可以得到有效的灌溉。
可陵水县之外,萧九不敢去想。
“又是一个灾年啊。”
萧九在县衙院子里,望着四角的天空,出声感叹。
连年的干旱已经让太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今年也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萧九管不了其他人,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以避过灾难。
心中这样想着,之后便催促陵水商队加快粮食采购。
哪怕比市价贵一点,也要囤积粮食。
……
随着时间的推移,陵水县没有等来府里的青州兵,却在西面涌入了大量的流民。
最初只有三三两两几伙进入陵水县时还没人在意。
可当数以百计的难民队伍不断抵达陵水县时,萧九就知道其他地方的灾情远比青州来得严重。
开始的时候萧九尚且还能设几个粥棚接济。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到来,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看着日益增加的难民,萧九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今马上就要农收,虽然青州的旱灾不算严重,可粮食也大幅度减产。
陵水县所产出的粮食养活本地百姓倒是问题不大。
如果分给这些外地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一旦开了口子,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陵水县,萧九那点存粮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萧九虽然眼热这数量庞大的人口,可现在根本没有吃下去的实力。
这些饿急了的灾民入境,一旦被组织起来,绝对会拥有巨大的破坏力。
思来想去,萧九并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代不是萧九熟悉的前世,有着大量高产作物。
而且大量的粮食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想要从他们牙缝里抠出来难比登天。
萧九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贫民始终怀着一种悲悯的感情,却不代表他就是个烂好人。
现在萧九不单要面临青州军的围剿,还要提防这些难民集结起来产生民变。
这一切都让萧九压力倍增。
随后萧九召集来了萧字营的大小头目,和各村镇的民兵队长安排下一些工作。
对于那些可怜的流民,萧九自然不会残忍的直接打杀,但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现在他准备将这些流民统一聚集起来,找一处村镇单独安置。
这些人也不会白白享受萧九的救援,要靠劳动才能获得饱腹的食物。
现在整个陵水县的耕地基本都归萧九调配,所以干脆直接建立起一处“官庄”,雇佣这些流民耕种。
只不过经营时需要抽出大量的人手去进行管理。
萧字营自然不能动用,只好调拨各村镇的民兵进入官庄。
时间过去月余,萧九没有等来围剿他的青州军,反而等到了郡里下发的赈灾告示。
看着手里印着官印的绢布告示,萧九脸上表情纠结。
“看来青州兵是不会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可萧字营的军备状态却没准备解除。
随着出现在陵水境内越来越多的流民,萧九很清楚过不了多长时间只怕各地都会有民变。
一群就要活不下去的人,不管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现在官庄已经接纳了数千难民,他们的供给被降到了最低标准,只能勉强支撑他们活下去。
可还有越来越多的难民不断涌入,陵水县的粮食早晚会入不敷出。
现在自己和府郡的关系尴尬,不会得到一丁点援助。
赈灾,又谈何容易?
萧九拿着告示孤身在陵水县衙里徘徊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
正在萧九为流民的事情一筹莫展之时。
京都皇城的宫殿里却是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皇帝秦钰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
大殿里站成两排的文官武将全都一言不发,努力将自己的官帽压得更低。
“北境旱灾,内州民变。”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随着秦钰的声音从嘴中缓缓传出,在场的众大臣全都噤若寒蝉。
现在这位年轻的皇帝威势正盛,先后拿下了一大批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在朝堂上已经是说一不二。
此时面对各地呈上来的灾情折子,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袭上心头。
一个月前,灾情刚开始蔓延时他就已经下令各州开始筹措赈灾。
可眼下流民四起,灾情愈演愈烈,明摆着是这些大臣尸位素餐,办事不力。
秦钰对着他们发火,更多的是愤恨他们的假公济私。
现在的大夏土地兼并严重,秦钰心里是清楚的。
朝中的这些重臣也大多都是些家有千顷良田的地主富翁。
可面对这百年一遇的天灾,这些人非但不伸出援手,还要借用手中的权力谋取利益。
这就是秦钰所不能容忍的。
他不是萧九,没有将耕地、粮食均分的魄力,只能挑出几个出头鸟来杀鸡儆猴。
随着一个个人名从秦钰嘴里脱口而出,皇城内的禁军早已去往抄家的路上。
抄家所获的钱粮一并充入国库,用于赈灾。
随着秦钰在朝堂上的大清洗,贪腐的势头稍微制住了一些。
可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对于满目疮痍的大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随着皇帝的屠刀落下,一时间朝廷中的气氛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反倒是青州一系的官员并没有受到波及,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提拔。
现在北境九州全都遭逢旱灾,唯有青州灾情不算严重。
在朝堂上给青州派系官员更多权利,也是指望着赈灾时青州能多出些粮食。
可青州终究只是一隅之地,又哪里有能力救得了偌大的九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