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山上,张奔得到萧九的传信后,便连夜清点人马,只留下四个心腹手下看管野狼山俘虏,便带人起程返回野兔山,临行前,张奔还单独找来了虾爬子,交代下一些安排。
虾爬子虽然从张奔急匆匆的动作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现在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日一早,张奔一行刚从野狼山返回,此时尚在休息,萧九则是带着金子、老马以及五六个手下开始在野兔山周围四处查探。
应对官府的围剿,首要的便是寨子防御,自从遭到野狼山偷袭后,萧九就在山脚的地方增添了几处明哨暗哨,由野兔山众人轮流值岗,防备敌袭,
山寨的围墙也得到了加固,增设了一些拒马,刺桩,可萧九觉得还不够,他能预料到,此次县衙剿匪所出动的人数绝对超过上次许多,这些防御根本挡不住剿匪队伍。
虽然上次剿匪正巧是郡里的军队路过才组织起来的,可主力依旧还是县衙里的衙兵乡勇,数量足足有一百五十数,这次陵水县各处地主抢着捐钱捐粮,那募集的人数少说也会有两百多人。
而且县衙里的衙役必定会下死力剿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会再抱着鱼目混珠的态度。
想到这,萧九检查的更加仔细,生怕错漏一个细节,每当发现一些遗漏之处也都悉数让同行的手下记住,之后加以修补。
检查完山寨,萧九又登上了野兔山的山顶,从上往下开始俯瞰整个野兔山周围的地形地貌。
萧九也知道,一味的防守终究只是下策,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野兔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头,上山下山的路径只有一条,寨子的后山处还有一片灌木林,匍匐笼罩数十里地,倘若从密林中四散逃去,官府根本无法围剿,就像之前的野狼山贼人,偷袭山寨时也是走的后山林地。
但萧九不想放弃这经营许久的寨子,而且此前在各处村镇征收的粮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地点运走,如此,萧九便动起了伏击的念头。
能在山下伏击剿匪的队伍,全部歼灭是不敢想的,可若是能折损他们一部分实力,哪怕不会令县衙打消剿匪的念头,后续山寨抵抗起来也能容易许多。
这样想着,萧九将目光转向了距离野兔山七八里开外的一条林间小路,坪林道。
这坪林道全长三里左右,行径曲折,而且两边皆有高大的林子遮蔽,若是在此处安排陷阱伏兵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自古以来,面对官府的围剿,除非是大规模的团伙势力,大多都会闻风而逃,敢于正面硬刚官府的寥寥无几,这种林间小路,官府断然也不会仔细查探。
而且过了坪林道,距离野兔山上山的山路中间还有一处狭窄的谷地,能有施展手段的空间。
想到这里,萧九微微一笑,计策涌上心头。
而两旁的金子、老马看着萧九对着一望无垠的山下微笑,不明白萧九在想什么,但也知道必定是想到了什么谋划抵抗官兵。
特别是老马,之前在山寨酿酒之前,就见过萧九这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或许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吧。”,老马在心里如是想着。
正在萧九为抵抗官府的剿匪行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时,陵水县城中的县衙里,剿匪钱粮也筹措的差不多了。
此次征粮,可谓是一呼百应,根本不用县衙半引导半胁迫的催促,这些地主老财全都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甚至还从自家的长工,家丁中选出一些主动响应县衙的人员招募。
看着账簿上日益增加的数字,县令刘洪有些志得意满,此次剿匪必然会变作自己的政绩,成为自己的向上高升的投名状。
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刘洪八字胡微微颤抖,不由会心一笑。
只是不能放跑了那匪首萧九,若是不能得到烧酒的炼制之法,自己能得到的好处也要大打折扣。
还有那最开始撺措剿匪的万珍楼掌柜宋昱桥,见剿匪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开始放下心来。
他的本质是个商人,可以对着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给他人留下一个和善可欺的印象,但要是真的遇到肉眼可见的利益,那么他同样也会孤注一掷的铤而走险。
自开始征粮过去的十日之后,陵水县县衙又开始大肆贴出告示,征募各地乡勇出城剿匪,标出的价码甚是喜人。
可各村镇中能招募到的青壮百姓却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地主富户响应号召,反倒是城里一些不靠土地生活的贩夫匠人争相报名,把这当作捡钱的好事。
钱粮都已征集完毕,剿匪队伍也基本募齐,几日后便全都集会在县城衙门门口,等待官府的人带队安排任务,出城剿匪。
剿匪前的动员大会也是热闹非凡,衙门口甚至还专门搭建了一个临时高台。
只见意气风发的县令刘洪坐在高台正中的一只八仙椅上,一旁官府人员与捐粮的富户地主皆站立左右。
拿着简易扩音喇叭的杨师爷对着看台下聚集起的一众百姓和准备出发的剿匪队伍,发表着激烈的讲话。
“各位百姓,各位乡党,我是本县主簿杨邦德,今天代表官府誓师剿匪。”
“山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大家想一下,你们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唱着歌,突然就被山匪给劫了。”
“这种事情,岂止是悲惨,简直就是悲惨。”
那杨师爷说的铿锵有力,张力十足,听的在场一众地主富户泫然而泣。
是啊,别人或许不知道匪患的危害,可自己却明白萧黑子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痛苦,被羞辱不说还要被抢去大量的粮食,这如何能忍?
还有那个罐子村的倒霉蛋孙财主,除了家里的女眷之外,连同两个儿子全被萧九点了天灯,简直人间惨剧。
如今官府发兵剿匪,他们心底里是一百个拥戴,只盼着早日把这个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可恶山匪消灭。
与这些地主表现不同的是,剿匪队伍里临时招募的那些青壮却是对杨师爷此前激动的宣言并不感冒,而从乡下来城中办事或者采买的百姓,对此更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