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夜望着她,直到她的睫毛动了下。
简芊抿了抿唇,她看到卓简的眼睛里已经有雾气。
卓简想继续喝汤,可是勺子里满了汤,她却抬不起手了。
她放下勺子,看了眼腕表,低声:“咱们不是要去逛街?”
“啊?”
简芊声音有点发不出来。
这时候,还去逛什么街?
“走吧。”
卓简起身,拿了手机跟包,低着头就要走。
简芊站起来,却没有走动。
因为傅衍夜在前面握住了她的手:“这一件,我解释清楚了吗?”
他望着她,低沉的嗓音询问。
是的,这次不再是质问,而是询问。
卓简推了推他的手,没推开,过了几秒才抬眼与他对视了眼,她的视线格外模糊,心却也是格外理智的,“我一直知道。”
“所以?”
傅衍夜带着些期待的。
其实他一直有那种感觉,卓简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把别的女人当成她的替代品。
可是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半点激动,甚至轻到,还好像很失望。
“她连喜欢你都不敢说,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我从没说她有资格。”
“你搂着她激我的时候可没说她没资格。”
卓简冷漠的堵他的话。
“……”
傅衍夜望着她格外冷清的眼神,突然无力。
“我真不知道说你幼稚还是什么,如果那些女人当时配合了你,是不是你就真的让她们取悦你,然后跟我一拍两散呢?”
“……”
傅衍夜望着她,万没想到,大庭广众,她也能跟他说这样的话。
“何况你该清楚,真正让我们越走越远的不是这些丢人现眼的女人,而是你对我的不信任。”
卓简再推他的手的时候,轻易推开,她只淡然一笑,然后便跟他擦肩而过。
她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
他们,不过如此。
以前他伤她的时候,她以为那就是心死了,直到前几天那件事,她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心死。
手里攥着一把灰,也不过就是那种感觉吧。
她走后门口发出谢谢光临的声响,紧接着是门外风铃清脆且有不真实的响声。
风很大,大到她的长发被吹起,原本紧绷滚烫的脸上终于得以舒缓。
而餐厅里,简芊也迅速低头离开。
只余下傅衍夜跟程诺,程诺望着傅衍夜,许久,才敢上前一点点,低的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如果我现在说我喜欢你,傅总……”
她望着他,试图表白。
可是他却好似并没有听到,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程诺还站在那里,委屈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自认为自己足够小心翼翼,可是,在他面前,终究透明么?
可以利用的时候他就利用她一下,不需要……
不,不可能的,他一定还需要她,毕竟大家都说她跟幼时的卓简很像。
可是……
想起刚刚那夫妻的对话,她又觉得脸特别疼。
他们没提她的名字,可是却生生的羞辱了她。
程诺的手机响起来,响了很久。
可是她完全听不到。
直到有服务生经过:“女士,你的手机在响。”
程诺无言的看了眼服务生,然后才回过神,赶紧低头去拿手机,可是手机里,是游非的未接电话。
游非,那位老板又何尝将她当做一个人?
游非曾经给她明码标价,她的处子之身不过尔尔。
她不是看不上游非,只是在有了比较后,她很难退而求其次。
可是她跟游非的赌期得到了,她没能让傅衍夜要了她。
她甚至连表白都还没能尽兴,他就突然离开了。
可是直到这会儿,她都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水滴能穿石。
她想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打动一个男人的心。
——
外面,阴沉沉的,好像马上就有一场雨雪。
王瑞远远地站着,看着前面高大的男人正在追逐,一场早该到手的,爱情。
风越来越大,他的大衣衣角也被刮起,长腿立现,被黑西裤衬托的修长笔直,简芊先在上车前发现了他。
卓简打开车门的时候,傅衍夜一个大步追上,修长的手臂伸出去,拉住了她。
卓简条件反射的转头,再度看见了他。
风里,他们相视着。
一个温婉,波澜不惊,一个冷厉,锋芒毕露。
“我们可以,我给你们当司机。”
他望着她,要说出口的话终究又咽了回去。
简芊还未上车,看了眼后确定自己不该在外面,便赶紧钻了进去。
“不需要了。”
“为什么?”
傅衍夜问她,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更紧了些。
“我们俩都会开车。”
卓简望着他,极为冷静。
傅衍夜没松开她,只是一再的想要再开口,但是最后却只是盯着自己握着她的地方。
“我们要去买东西,就先不聊了。”
卓简说完便看向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他手上的戒指格外刺眼。
其实她觉得他大可不必再戴着那枚戒指。
“卓简。”
他抓着她的手,始终无法开口。
他何尝不觉的两个人现在这样,他独自戴着婚戒的样子很可笑。
可是,他依旧没有办法放开。
“放开吧。”
卓简轻声提醒。
“我没办法。”
傅衍夜紧握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明白。
他们说的好像只是这次的触碰,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不是的。
卓简眸光望着他握着她的手腕,渐渐地,也哽咽,她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风里太冷,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上,只里面有点温度,过了快半分钟她才发出声音,“其实那年如果没有怀橙清橙栗,我应该已经死了。”
傅衍夜握着她的手,听到她那么平静消沉的声音,更感无力。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卓简,你可以当她已经死了,你还记得海南那条满是鲜血的走廊吗?就是那时候,她死了。”
“不是。”
他去看她,愤怒,压抑,否定。
她却低笑,“当我以为橙橙死了之后,其实我早就放弃独活,虽然后来也以为有了转机,但是,夜哥啊……”
她抬起眼,望着他,许久,她有点发不出声音。
傅衍夜有点不太敢看她,在她那么平静温柔的望着他不久后他便低下头只是望着她早已脱下婚戒的手。
“放过自己吧。”
她哽咽后,释然的说了句。
她觉得,他也很累的。
其实他们真的不必这样。
“怎么放过?你教我。”
他望着她问。
他的喉结稍稍滚动,哽咽,他不信她真的放下了,他真的没办法相信。
她爱他太久了。
据说,爱一个人太久,就会刻进骨子里,融到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