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杂念后,虞凤之抱着一只玉枕,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即便她适应能力很强,还是会觉得很累。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用力挣扎。
困意袭来,虞凤之用脸颊蹭了蹭玉枕,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她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消失时,身下一塌,好像从万丈高楼坠落了下去。
耳边传来“轰”地一声,然后就是一阵痛感袭遍全身,她被摔得脑子嗡嗡,竟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虞凤之!虞凤之!”
听到有人急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她才呆愣愣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裴绝只穿了一件单衣,神色慌张地看着她。
她往自己的身下一看,就见自己所睡的小榻居然塌了!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灯笼也亮了起来,阿欢、阿离她们匆匆赶了进来。
阿欢看见木榻塌掉,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兴奋,但看见还傻愣愣坐在地上的虞凤之,又满心歉意地过去将虞凤之扶了起来。
“世子夫人,摔疼了么?”
木榻并不高,虽然尾巴根有点痛,但还不至于怎么样。
“别担心,我没事。”
阿欢听世子妃没生气,还安慰自己,心里更加愧疚了,可为了世子夫人和世子爷的幸福,这木榻必须毁掉!
她转了转眼珠,低声道:“这可怎么办,这木榻看来一时半会修不好了,夫人您还是到床上去睡吧!”
话落,阿欢就觉着世子爷凌厉的眼神朝自己射了过来,不由缩了缩脖子。
糟了,被世子看透了,他一定会骂死她吧!
谁料裴绝看穿却没说穿,只瞪了阿欢一眼,愠道:“还不收拾出去!”
两个丫头忙叫了几个扫洒丫头进来,将塌掉的木榻抬出了房门。
裴绝哪里看不穿阿欢的心思,可他若是揭穿她,他怕虞凤之会误会是他指使那丫头这样做的!
他看着一直揉着自己腰部的虞凤之,眸光软了软,沉声道:“你睡在外面,不许朝我靠过来,否则你就滚到地上去睡!”
也不等虞凤之答应,他就躺回到床上,给虞凤之让出了一大片地方。
虞凤之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裴绝,眉眼不自觉就弯了起来。
小柿子虽然嘴臭又傲娇,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躺在平整的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整个人无比的放松。
没过多久,她就抱着玉枕睡着了。
裴绝转过身,入眼便是虞凤之精致的睡颜。
“猪么,倒头就睡!”
他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轻轻提起被子,盖在虞凤之露在外面的蛮腰上,这才又背过身,将被子蒙过了头顶。
一夜好眠。
虞凤之次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裴绝披着一件苍绿色外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那握着书卷的修长大手实在漂亮,看得虞凤之都不禁出了神。
裴绝别扭地轻咳了两声,微微抬起眼睛朝虞凤之看过来,“起吧,长翰过来说父亲晌午时要过来用饭。”
“好,我这就去梳洗!”虞凤之见裴绝今日气色缓过来不少,心情无比舒畅,伸了个懒腰就翻身下了床。
裴绝见她披着薄如蝉翼的寝衣走过来,局促地将眼神移开。
这女人穿成这样在他眼前晃悠,真的是拿他当空气了!
他没来由地烦躁起来,用力翻动了一下手中的书页。
阿欢已经将水打了进来,放在了外室,虞凤之打起帘子要走过去时,转头笑看向裴绝。
少年如同一根青竹,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透着傲然,实在是赏心悦目。
裴绝注意到了虞凤之的目光,蹙眉道:“你看什么?”
“夫君穿绿色真好看,嗯,夫君穿什么都好看!”虞凤之也不扭捏,从容笑答。
裴绝一怔,瞪着虞凤之道:“睡糊涂了不成!”
这女人怎地这么轻浮!
听见帘子哗啦啦地落下来,脚步声渐远,他垂头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一眼,往身上又拢了拢,以免它滑落下去。
没过多久,虞凤之就梳洗好了,等她换好衣裳走进来后,裴绝眉头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
她竟也穿了一件豆绿色束腰长裙,臂弯上搭着同色系的披帛,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了起来。
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何他总觉得每一天她身上都会有不同的气质流露出来。
虞凤之稳了稳头上的发簪,笑着问:“怎么样,好看么?”
她头上的发簪是从裴绝书房里拿到的那一支,那发簪明明很普通,戴在虞凤之头上正好可以压制她那张美得张扬的脸,给她添了几分恬静的气质。
“一般!”
裴绝淡淡回了一句。
虞凤之却是笑了,不久前他还骂她丑呢,现在说一般,就是有进步!
她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正色道:“父亲怎么忽然要过来?可是什么事?”
不怪她多心,这几日也就裴绝的两个嫂嫂以及裴承焕派人过来瞧过,简单送了点东西,靖轩侯根本没有来过。
裴绝淡道:“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掌家权,柳姨娘被禁足,府里总要有人接手中馈,其他人的身份都不合适。”
虞凤之轻轻点了点头,除了这件事,她确实也想不出其他理由,靖轩侯放不下脸面过来看阿绝,也只有用这个借口。
裴绝眼神渐冷,看向虞凤之,“别以为拿到掌家权是什么好事,靖轩侯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
“我明白!”
虞凤之知道裴绝在提醒自己,府里的老人早就投靠了柳姨娘,她若突然接手,那些人十有八九不会听她的,还有可能会给她使绊子,甚至会有什么阴损的招数在等着她。
其他各院也都盯着爵位和中馈,她若接过这中馈,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阿绝这么聪明,还在这些人手里吃了亏,我自然十分小心,这中馈么,我有办法不接,你不必担心。”
又被虞凤之明晃晃地夸了一句,裴绝眼神明明很嫌弃,可他眉宇间的郁气却渐渐散开了。
“就你那脑子还自有办法,少自作聪明!”
“你不信?”
虞凤之被裴绝嘲讽,不服气地凑到了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