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啊,二婶平时有什么东西都先惦记你,二婶就是打坏了一个砚台,你怎就不依不饶?哎……自从你成了亲,就与二婶生分了,二婶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虞凤之快要被孔氏这般惺惺作态恶心到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我?二婶怕不是忘了,将军府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爹爹用命赚来的,该分给祖父祖母以及二叔的,早已经给你们了,爹爹留给娘亲的东西,为何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二婶那里!?”
“今日我先不跟你算别的帐,你先将这砚台赔了!一方上等的紫云砚大概八百两,这一方意义不同,更是有市无价。我也不欺负你没见识,要么赔付一千五百两银子,要么将砚台恢复原样,你选一个吧!”
“一千五百两!?”
孔氏念出这串数字,嗓子几乎都破了音。
虞凤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千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要知道,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七八石米,省着点够将军府下人一个月的嚼用了,一千五百两,虞凤之也能说得出口!
孔氏再也笑不出来,她也不相信老太太能舍得让她赔这么多银子出去。
“凤之丫头,你这是想吸干我们二房啊,我们这些年尽心照顾你,不知花了多少心血银两,二婶只打坏了你一个砚台,你居然要我陪一千五百两,你这不是要二婶赔钱,你这是要二婶的命!”
说着,她跪在虞老夫人面前,一个劲抹泪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母亲,什么破砚台能值一千五百两!而且我们二房有多少进项您是知道的,我们的那点银子,还不够给夫君应酬,斌儿以后当了官,更是要为他备些银子,赔了这钱二房还怎么活!再说,世子爷都说这砚台是要送给父亲的,都是自家的东西,左手进右手,为何要闹这样一出!”
虞老夫人也想到二房很需要银子,虽然心虚,还是硬着头皮朝虞凤之看了过来。
可虞凤之没给虞老夫人说话的机会,冷笑道:“二婶说话不觉得自相矛盾么?你一边说二房没钱,一边又说照顾我费了不少银两,那二婶说一说,你都在我身上花了什么钱,这些钱又从哪里来?要不我找两个账房先生到将军府来查查账,咱们谁欠谁的,算过便知!”
“还有,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使,都说了这礼物是送给祖父的,与你何干,你把砚台打坏了,要我们要拿什么送给祖父?知道的是你不把我们的礼物当回事,摔坏了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故意送祖父一件残次品!我和阿绝怎担得起这样的污名!”
虞凤之的目的当然不只是那一方砚台,二房就是吸血虫,有他们在,将军府后被他们扒皮拆骨,吸干血肉。
他们在一天,祖父和妩娘就难有清净之日,她得将这些吸血虫吸走的血,一点点抽回来!
孔氏听到虞凤之要找账房先生查账,脸颊都抖了抖,这些年她偷偷转移了大爷留下的好几家铺子,从前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虞凤之又不懂这些,她贪得是肆无忌惮,帐都懒得做。
谁能想到虞凤之突然要插手将军府的帐,理由还是她送过去的!
孔氏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虞老夫人听虞凤之竟然要找账房过来,双眉间又堆起了一个鼓包。
她知道孔氏这些年贪了不少铺子庄子,都是大儿子留给妩娘和凤之的,可为了二儿子,孔氏做的那些事她都默许了。
现在若是来个外人查将军府的帐,岂不是把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暴露出来。
到时候,外人会觉得她这个做祖母的,帮二儿吃孤侄寡嫂的绝户,她这老脸要往哪里放!
虞老夫人觉得头很晕,精神越发不济了。
“好了!”她重重叹了口气,“孔氏,你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回你们院子去凑银子,在凤之丫头他们回去前拿过来!”
“母亲!”
孔氏没想到虞老夫人竟真的要她赔银子,想到那个数字,她心都在滴血。
“快去!”
虞老夫人重重跺了一下拐杖,吓得孔氏不敢再多说。
她咬牙站起身,脸色紫青地看着虞凤之,“好好,凤之既然这般不顾亲情,二婶砸锅卖铁补给你就是!”
她虽这样说,可人却没有动,眼睛一直盯着虞凤之手中的紫云砚。
虞凤之笑了,“二婶不会是想要这紫云砚吧?我说的价格,是你损坏东西赔补的价格,二婶想将这紫云砚买过去,可就不是这价格了!”
“虞凤之,你不要太过分了,我都掏了银子,算是把你这砚台买下来了,这砚台当然要归我!”
孔氏被虞凤之气得破了功,再难维持温婉形象。
虞凤之却是没有去看孔氏,对虞老夫人道:“祖母应该知道,乐山先生这砚台被损坏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对虞家,对大哥会有怎样的影响。
大黎文人学士的圈子,本就排斥我们这种底蕴不深的武将之家,二婶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清楚,这紫云砚在她手里,不是出去探高价变卖,就是让大哥拿出去炫耀,哪一种都会让将军府沦为笑柄,被文人唾弃!”
虞凤之口气平淡,却在虞老夫人心中掀起巨浪。
凤之丫头说的没错,若这紫云砚落到孔氏手里,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回损失,说不定会拿着砚台寻人竟卖。
老大已经去了,虞府没有子孙能延续武将之路,唯有斌哥儿有举人功名,等来年会试登榜,就能有个正经官身。
但文人圈子不是那么好进的,他们尊贤者、重脸面、讲风骨,物件可以赠送却不能买卖,他们不允许铜臭玷污感情。
这些事情她跟孔氏说不通,孔氏这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只知道专营。
她若悄悄将这砚台变卖,那虞府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这砚台说什么也不能留在虞府,必须让凤之丫头拿回去!
她瞪着孔氏,厉声道:“你快给我住口吧,还不滚去拿银子,拿了银子就滚去佛堂抄经书,再多说一句话你以后就别从佛堂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