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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4章黄有才断臂

    临近中午,罗圈腿骚人寻到了徐家。

    徐鹤抱着谢良才嘘寒问暖,上下打量,生怕这家伙缺胳膊断腿啥的,毕竟骚人的背后有大佬,谢道之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被徐鹤派去正被贼人攻打的县城,保不齐在京城跳脚。

    好在谢良才只是双股之间的嫩肉被磨破了,长袍之下的两腿以一种骚人才有的特殊姿势行走,感觉像个……螃蟹。

    谢良才刚从县衙回来,他是从李知节那得知徐鹤正在凤凰墩上的徐家。

    “小鹤,大事、大事!周府台派兵围了批验所,发现引根全部被烧,当场着人拿了府衙薛同知和批验所大使、副使!”

    徐鹤大惊,虽然那薛同知有些烧虾子等不得红,还未等吏部下文便来批验所查看自己将来的一亩三分地。

    但说什么他也领着盐兵抵抗了悍匪这么久,并没有贪生怕死,他周府台凭什么将自己同僚直接拿下?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他上疏弹劾,薛同知在家听参才对嘛!

    “听说周府台怀疑姓薛的伙同批验所大使、副使两人引狼入室,伙同贼人想抢掠税银!”谢良才道。

    徐鹤当即摇头道:“不对,如果薛同知伙同贼人,他自己绝不可能出现在批验所。哪有犯案不把自己摘出去的?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

    谢良才笑道:“这谁知道?万一是那姓薛的觉得自己仕途无望,所以想伙同贼人抢一把大的呢?”

    谢良才虽然说得有理,但徐鹤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姓薛的堂堂朝廷命官,就算被贬为运判,但盐运分司的运判可不是普通散州的判官。

    运判负责督查盐场,促缴程课,而且还勾摄词讼,可以差人拘提盐工及盐场内一切不法之徒。

    也就是说,这职位,不仅掌握着淮河南岸大大小小十几个盐场和周边的一切事物,他还掌握着进出盐场所有人的生死命运。

    就算你去盐场范围内随意捕鱼,那也在运判管辖范围之内,为啥?因为盐场是国家财产,你来这捕鱼就算是侵吞国家财产了,所以运判也有权拿你。

    可以这么说,运判就是管辖盐场范围内的天,在盐场范围内,地方官管辖不到,一切以运判的意志为意志。

    所以官场上有句话,叫【盐运判官同州牧】之说。

    从府衙的副手到盐运衙门的正堂,表面看起来是贬官,实则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薛同知做梦都应该是笑着的。

    这种情况,薛同知怎么会自毁前程,勾结什么匪类,荒唐!

    不过现在手上线索太少,徐鹤也拿不准,毕竟人性是复杂的,万一薛同知被弹劾的郁闷了,非要搞个鱼死网破、大捞一笔呢?

    “好了好了,别提那姓薛的了,李县令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什么黄家被烧,黄有才躲避贼人时,被贼砍中小臂,半截小臂没了!”

    “什么?”徐鹤闻言大惊失色。

    他倒不是心疼那个混蛋,而是据他所知,黄家在凤凰墩也有宅邸,平日里黄有才几乎都是住在城中。

    前阵子因为李知节,他被禁足在黄家老宅。

    如今他断了一支小臂,跟李县令的禁足多多少少扯上点关系。

    万一黄家将责任归结在这事儿上,不仅心里会怨恨下了禁足令的李知节,估计自己也上了他们家人的黑名单。

    显然李知节特意让谢良才通知他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他早做准备。

    徐鹤这边正在心里吐槽这件事呢,此刻,徐府大门外,黄家已经闹将过来。

    黄德旺黄地主是个黑乎乎的大胖子,乡人都在背地里叫他【黑猪罗】。

    此刻的黑猪罗将徐府大门敲得震天响,一边敲门一边哭喊道:“徐老大人,你要给草民主持公道啊!我小儿子的手都怪你们徐家那个徐鹤……”

    而他的身后,一个断了右手小臂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地躺在门板上,两个长工抬着那门板站在黄德旺身后。

    “吱呀”一声,徐府大门微微开了一点,徐勇皱着眉头看向门外的黑胖子:“号什么?不知道这是徐府?”

    徐勇到底是跟着徐嵩上山剿匪见过血的,眼睛一瞪,顿时将门外哭嚎的黑胖子吓得瑟瑟发抖。

    但很快,黄德旺便又大声号了起来:“我一共两个儿子,一个考中进士做了官,侍奉天子去了,独留小儿子在我身边给我养老,如今他因为你们徐家那小混蛋徐鹤,被县令禁足,这才被贼人砍去一支小臂,这以后谁来给我养老啊……”

    随着他的哭嚎声,迎来凤凰墩上的其他人家。

    能住在凤凰墩上的,家中非富即贵,见两代进士的徐家被人上门闹事,而且还是个土财主,顿时惹得周围邻居们指指点点。

    徐勇见打发不了黄德旺,于是将门“哐”的一声关起,匆匆去后院禀报二老爷去了。

    就在刚刚,扬州府周府台邀请徐嵩去县衙商量事儿去了,如今家里只有徐岱父子。

    徐岱听说这件事后,拍桌大怒:“这徐鹤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儿,四处给我们徐家惹事,你大伯还觉得他是个读书种子,特意把他娘带入府里安置,现在好了,他徐鹤得罪人,我们大宗跟着被人看笑话,简直……简直荒唐!”

    徐鸾在旁连连点头,他早就看徐鹤不爽了,如今正好落井下石:“爹,那徐鹤仗着自己是县试案首,有李知节帮他撑腰,如今为祸乡里,碰到这种事儿,干脆……将他赶出府,任他自生自灭去吧!”

    徐岱闻言默然不语,虽然他讨厌徐鹤,但毕竟徐鹤是徐家人,作为长辈,他如果真把徐鹤赶走,那族人以后有事还会找大宗解决吗?

    没人捧着大宗,那他这个实际的族长还有什么威风?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毕竟是你大伯看中之人!”

    徐鸾闻言叫道:“那就让黄家那种骤贵的土财主,堵着咱们徐家大门骂了?”

    徐岱冷哼一声:“黄德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进士儿子,哼,我们海陵徐家三代为官,难道还怕他这种骤然窜起的玩意儿?”

    “去,徐勇,带几个人出去,把他们赶走!”

    徐勇面露犹豫,看向徐岱。

    谁知徐岱眼珠子一瞪骂道:“老狗,你是不是只听我大哥的话?我说的没用了?我徐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徐勇被骂,脸色难看,拳头捏了捏,但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徐鸾见状冷笑:“这老狗,平日里只听大伯的话,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总有一天要把他赶出府去,我看他一个瘸子如何得活!”

    不一会儿,徐家父子就听见大门外传来黄财主哭爹喊娘的声音,不一会儿,声音渐渐远了,徐鸾冷笑:“杀鸡儆猴,看以后海陵城里谁还敢堵我徐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