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三伢子套上驴车,带了一大块猪肉、半盆水鸭蛋,送闫芳香去看望贺掌柜。
上次去珍娘家是从后院直接进的后宅,这次是从正门、也就是包子铺的前门进院的,与珍娘的公婆、相公和孩子全都打了个照面。
见过珍娘的家人之后,闫芳香这才明白,珍娘为何活得相较其他女人要随性一些。
她的公婆、相公和孩子,性子都很随和,对珍娘很好,家里很多事情珍娘就可以做主,所以才有了珍娘最初筹钱解救贺掌柜、贺掌柜出狱后来养伤的事情。
珍娘的婆婆听说闫芳香是来看贺掌柜的,直接带到了后院,主动带走五岁的准哥儿,留下三个女人唠嗑。
此时的贺兰伊,精神恢复了不少,靠着坐在床上,脸上、胳膊上还残留着淤肿。
看得闫芳香跟着心疼,低声骂道:“这帮天杀的,都判流放了,咋还下这么重的手?”
贺兰伊语气不胜凄苦:“芳香,你看到的,不过是高山一角罢了。他们岂止打我,临流放前一晚,当值的姓刘的狱卒,把我给……”
如果没有反抗,她也不会一身的伤,腿险些被打折了。
珍娘开口想制止:“贺掌柜……”
贺兰伊苦涩一笑:“珍娘,既然咱们仨想合伙做生意,就得以诚以待,无所欺瞒。”
贺兰伊看向闫芳香,郁结于心:“不仅如此,我还是李华生的姘头……”
闫芳香听了更加心疼,忙打断贺兰伊的话:“贺掌柜,这件事儿我听珍娘说过了,并不怪你,你也是被迫的。已经发生的事儿改变不了,咱们向前看,一起过好以后的日子。你不是说要建立属于咱们自己的锦绣坊吗?我等着粘你的光做大东家、发大财呢!”
一听说锦绣坊,贺兰伊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笃定点头:“对,咱们一起向前看,不,一起向钱看,要一起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建立临安县、临江府、大齐国最大的绣坊,还要竞选皇商,成为天下第一绣坊!”
贺兰伊意气风发:“以后,谁也不准叫我贺掌柜。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贺兰伊,二十三岁,现在无房、无钱、无娘家,被一个自称仰慕我的男人所救。毕生宏愿,就是创建属于咱们自己的绣坊,以后,你们管我叫大姐或兰伊姐。”
珍娘附和:“我叫孙桂珍,二十二岁,娘家是农户,婆家开包子铺,相公家中独子,育有准哥儿一子。去年盘下前铺后宅,所剩银钱八两八,五两拿来开绣坊!以后,你们管我叫二姐或珍娘。”
闫芳香有样学样:“我叫闫芳香,十五岁,娘家是农户,婆家三兄弟,猎户出身,以打虎驯马挣赏金为生。家里银钱九两多。住在杨石砬子村,家住四间半青石房,一辆驴车、一匹马、两只猫、一头鹰、五只野兔子、五只野鸡、五只水鸭子,以后,你们管我叫三妹或芳香……”
贺兰伊和珍娘被闫芳香一脸严肃、掰手指头数家财的模样给得别提多开心了。
珍娘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芳香,你咋还连你家猫、鹰、野兔子啥的都介绍上了……”
闫芳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兰伊姐说不能隐瞒的……对了,我得提醒你俩一下,我相公驯畜有一手,我家的鹰和猫都可凶了,老鹰会用石子掷人,猫会咬人屁股,如果我不在、它们碰巧袭击你们了,立马屈服投降,它们就会只看人、不咬人了……”
贺兰伊和珍娘并没有见过阿花,对闫芳香的话是听进去了,却都没怎么当回事,觉得鹰和猫,再怎么凶也不可能打得过人。
虽然,还没有铺面、没有绣娘、没有小厮,只有三个虚有其名的空东家,却丝毫不影响她们开铺子的决心,以及给铺子起名的激动。
最后一商量,新绣庄各取三人名字中间的那个字:贺兰伊中的“兰”字、孙桂珍中的“桂”字,闫芳香中间的“芳”字,取名“兰桂芳”绣坊。
三人算是达成共识了,闫芳香这才想起来,光顾着聊天,竟忘了把自己一天半夜的成果拿出来分享了。
珍娘和贺兰伊一人拿着蔷薇仿生花,一人拿着桃花仿生花,眼睛里的光亮比星星还璀璨。
几个女人都是急性子,立马着手开始缠花,恨不能马上赚钱在手。
贺兰伊边缠花边解释道:“你们两个有个心理准备,这批仿生花,我会卖给十里香。”
十里香,是临安县最大的一家青楼。
把仿生花卖给青楼,不是贺兰伊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贺兰伊偷主家东西这个谣言,在锦绣坊的推波助澜下,会以刮风般的速度传出去,贺兰伊在锦绣坊当掌柜期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有钱主顾,基本上难以维系了。
贺兰伊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找锦绣坊不屑一顾的新主顾来做,比如,青楼妓子。
妓子们地位虽低下,手里却不差钱,好看的妆容和首饰,是她们每日接客前做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