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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医

    仿佛自身掉进了深渊,不断地下沉,下沉……

    突然,滚烫的额头感到了一丝冰凉,那带着温柔的凉爽,让陷入昏迷的少年迷迷糊糊地有了一丝清醒。少年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微微地抬了抬眼皮,有一丝微光照进黑暗的世界,少年隐约间见到一个模糊的绿色身影在身边,随后,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且说那绿衣少女将手伸回来之后,不加思索一把将少年的手臂绕过脖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支撑起这个瘦弱的少年,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要带他去看大夫,去城南的医馆。

    在钱塘,医馆虽多,但百姓却唯独钟爱城南的桐君医馆。

    说起这家桐君医馆,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时候,一位云游四方的老者定居在此,结庐采药,治病救人。此人有着济世之能,往往那些疑难杂症到他手上,便能够药到病除。而且,对于穷苦百姓,他常常会减免诊金。每逢流感或疫病流行时,都是他配出良方,并对百姓发放药方药材。众人不知其名,因其结庐之地在一棵桐树下,便尊称老者为桐君先生,医馆,也被称为桐君医馆。

    花盈楼位于城北,桐君医馆位于城南,中间隔了整座钱塘城区,这一去,就是三十里路。

    此刻恰是夜深时分,虽说如今已经没有了宵禁,可是夜里也没有白日里可以雇用的马车。于是,本来打算去买宵夜的少女搀扶着一个少年,快速向城北走去。

    此时刚入夏,夜风拂来,带有一点寒意,单薄的衣裙抵挡不住寒夜的凉意,而一旁的少年似乎也觉得冷,不自主的向她的身边靠拢。此时离俩人出发,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

    钱塘有一条拢月河从中间穿过,将这座城分为一南一北。而他们此时正走到河上的桥边。

    少女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打湿,她将头发撩到一侧,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把少年往身边拉了一拉,又把手环过少年的腰,防止自己一时没用上力,他就会掉到地上。

    天穹之上,阴云翻滚,暗淡的月光不时地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这座静谧的小城上,洒在粼粼的拢月河上,洒在人间这依靠着的两个人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汗水早已湿透衣裙,两条腿像是在地上扎了根,怎么都迈不开一步。胸腔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只有不断地告诉自己,医馆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了,再往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到了,到最后,几乎是一步一步挪着向前走的。

    再说那昏迷的少年,迷迷糊糊间,感觉是自己被别人搀着行走,其实几乎是少女背着他在走。耳边是沉重的喘息声,也许是夜风吹过的关系,也许是自己在移动的关系,少年感觉清醒了一些。

    努力地睁开眼睛,暗淡的月色下,有一位绿色衣裙的少女正拖着自己行走。她略微比自己高一点,她的侧脸上粘着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她的一只手拉着自己,另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身边。他把头靠过去,想要道声谢,却也只是嘴巴动了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边萦绕的是她的喘息声,她的身上,有着好闻的,水果的香味,淡淡的,似乎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今晚的月,今晚的风。

    月中天,桐君医馆。一男一女,倒在医馆前。少女顺了顺胸口乱窜的气息,便开始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先生,先生,有人求医啊。”

    也许是没有叫醒已经入睡的桐君先生,少女换了口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先生,先生,救命啊先生……”

    许久,医馆的门被打开,少女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披着一件深青色长袍,看着门前的两人,笑着说道,“对不住,人老啦,耳朵不太灵光啦。”

    眼前的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气喘吁吁,老先生不禁笑着问道:“不知俩位,何人求医啊?”

    少女顺了顺气,然后说道,“先生,是他,先……先生,快救救他。”

    桐君先生看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看,笑着对她说道,“不妨事,只是一场风寒罢了。”

    说着扶起地上的少年,往里走去,放在一张病床上。只用手背贴了下少年的额头,然后搭了下脉,就在后方的药柜上抓起药来。

    “姑娘莫急,只是发烧而已,姑娘先喝杯水歇歇,擦擦汗,不要着凉,水不要喝太快,小口小口喝。”说话之间桐君先生便已将药抓好,接着开始生火煎药了。

    “先生,这次的诊金是多少啊。”少女边问边从携带的荷包里掏出银钱来。

    “诊金的事稍后在提,姑娘半夜而来,想来是走了许久吧,不知,这小子是姑娘的什么人啊?”老先生在火炉边轻轻地摇着蒲扇,一边向少女询问。

    “他……他……他是我弟弟。”少女支支吾吾地说道。

    “哦,是这样啊,呵呵呵。”

    悬壶先生笑着回答道,这两人一个华衣锦服,一个衣衫褴褛,怎么也不像是两姐弟呀。不过他也没有说破。

    老人转过身,又对少女说道,“姑娘远来不易,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这诊金就免了吧。先让他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好啦。姑娘一路奔波,今夜还请在此好生歇息,待明日清晨雇车回家,我且再修书几句,以免姑娘受家人责罚。”

    “如此便多谢先生。”

    病床上的少年在服完药后沉沉睡去,呼吸逐渐绵长安稳,病床前的少女眉眼婉转,如同一朵清荷静静地守候在少年的身旁,昏暗的烛光晕染出如梦似幻的色彩,一旁的桐君先生笑着望向两人,不知是否想起了些许往事。

    天光乍破,刚刚退烧的少年还未醒来,身旁的佳人早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