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简单梳洗过后,便见薛绍趴在榻上,嘴角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清容摇头,问道:“笑什么?”
“心里高兴。”
“受伤了还高兴?”
薛绍嗯了一声,她现在不懂他的心情,他希望有一天能懂,可他不希望清容会经历这样的苦…
“我没告诉阿爷阿娘实情,也是不希望节外生枝,你莫要误会此事。”薛绍的几个兄长也格外担心他的伤势,清容顶着这样多人的问候,闭着眼说瞎话,还真是有些羞愧难安。薛绍负伤提前回来的事,自然也传到几位叔伯家,有人关心,也有人看戏说风凉话的,清容虽然知道大家里,虽是亲眷,可也并非人人都亲近,可见到那些人的嘴脸,她也确实心中气不过。
薛绍道:“不会。”
清容卷起袖子,说道:“我来给你上药,疼吗?”
薛绍闷声道:“不疼。”
“若是疼了就告诉我,我小心些。”
“无妨,我哪有那样娇贵。”
清容好笑,一面上药,一面道:“不是娇贵,我知你不怕疼,可我也想让你少遭些罪。”
薛绍低声一笑,偏过头去看她,“你心疼了?”
本以为清容会羞赧一笑,不理会他的话,谁知道她竟看着薛绍的眼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心疼。”
“好了,”清容很快便将药上好,还不待薛绍说话,便下了床榻,去净手,等她回来时,屋子里大多数的灯都已经被下人吹灭了,室内陷入了一片晦暗之中,只有内室还燃着两盏昏黄的灯,影影绰绰。
清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榻,替薛绍拉了被角,轻声道:“早些休息。”
他却道:“躺多了,睡不着。”
清容无奈一笑,“那怎么办?”她轻轻靠了过去,“要我哄你睡觉?”
薛绍闻言眉梢一挑,贴着她的耳,问道:“怎么哄?”
清容侧身过去,衣袖浮动,有盈盈暗香缭绕于鼻尖,惑人心神,她在薛绍脸上轻吻,问道:“这样可以吗?”
薛绍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她,那轻柔如雾的月华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白壁似的脸看上去又冷又冰,可是她眉眼处的温柔,足以销蚀那冷意…他心想,今晚的月色一定很好。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才一次吗?”
“那两次?”说着清容又轻轻吻了上去,她细语道:“够不够?”
他嗯了一声,他很想让清容再多亲几回,可若真这样,只怕他今晚真是不用再睡了。他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待我这么好?”
这样好说话,肯依着他。
清容轻轻一笑,“这样就算好?”她一时不知该说薛绍太容易知足,还是自己从前待他实在太不好,以至于多了一点点的关心,会让他这样高兴。
薛绍嗯了一声,“好得不得了。”
清容笑了笑,眼眸弯弯,说道:“以后会更好,所以你要好好养伤,快些好起来知道吗?”
薛绍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清容揽近,让清容的头就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清容关切道:“这样会不会压着你?”
“不会。”他现在只恨自己不能够做些什么,哪里会在意是否压到自己。
然后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说话,室内又归于宁静。
清容能听见薛绍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有力而沉稳,叫人很是安心。薛绍突然没头没尾道:“这是第二回了。”
“什么?”
他吻在清容的额上,“第二回救你。”
清容一愣,轻笑道:“还真是。”
薛绍不满意,“什么叫还真是,你都忘了?”连与他的从前,都不记得了?
“记得的。”只是很模糊了,她也只是偶尔想起,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从前她是因为不在意人,而淡忘此事。还是因为淡忘此事,才会不在意眼前的人。
可是她又听他道:“不记得也无妨,都不是什么好的事。”
清容故意逗他,说道:“那我可都忘得干净了?”
“嗯。”他语气认真,说道:“旧事已过,不必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清容微愣,“你可是认真的?”
“认真。不好的事,不用再想。好的事…即便再好,也都过去了。挂在嘴边,放在心里,有何用?”这两回,她都差一点出事,无论哪次,若是差一点,晚一点,他都有可能会失去她。
清容没有说话,薛绍这个人看着板正冷漠,有时却是通透得很,叫人深省。“你总是叫我看不明白。”
薛绍勾了勾唇,来了一句,“你那么聪明,多花些心思,有什么不明白?”只在于她肯不肯,愿不愿意罢了。
清容笑了笑,轻叹道:“油嘴滑舌。”
“实话。”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依君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