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中午的时候,秦镇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大海。
金色的沙滩上,早已聚满了人,多是周围村子过来捞鱼讨生计的村民。
烈日和炽浪将他们瘦弱的身躯压得佝偻,不远处的树林里,疤哥一行人则躲在树荫下乘凉,悠闲的吃着西瓜。
见秦镇来了,疤哥当即起身迎了上来。
凶狠的脸上透着笑意。
上次那一百多头鱼,拉到江南道去卖,城里的达官贵族都抢疯了!
别看江南道临海,实际上因为捕捞技术的落后,海鱼产出并不丰富,哪怕是达官贵族,想要吃上一条鲜鱼,也绝非易事。
这一趟下来,不仅赚得盆满铎满,不少官老爷更是扬言要在他这里订鱼,细水长流。
如今在疤哥眼里,这秦镇就是他的摇钱树!
“秦小兄弟来了?来人,给秦小兄弟劈个瓜吃!”
咔嚓。
鲜红饱满的瓜瓤令人垂涎欲滴,赶了一上午路的秦镇一行人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自然不会推却。
秦镇当即把瓜一分,肆意的啃了起来。
按照规矩,刘全丢下一百文钱,拉着渔网就带人往沙滩上走。
疤哥则拉着秦镇开始诉苦:“秦小兄弟啊,实不相瞒,咱们上一趟亏了不少,你说这一条鱼四十文的价钱能不能再往下降降?”
“你还能亏?”秦镇明显不信。
疤哥这样的狠人,若是做了亏钱的买卖,又岂会如此和颜悦色?
这小子就是想压价!赚得更多罢了!
“路上多的是山头,不都得打点啊?商税又这么重,抽筋剥皮的最后能剩下多少?”疤哥一把揽过秦镇的肩膀,推心置腹:“我手底下还有几十号人跟着吃饭呢,一趟下来真赚不到什么钱!”
“没赚到钱,你还买瓜吃?”秦镇反问道。
“嗨!这瓜是不是买的!”一个小弟笑呵呵的解释道:“往前五里地有个瓜农,种了老多瓜,随便拿不要钱。”
秦镇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疤哥。
冷声道:“四十文,一分都不能少。”
说罢,他头都不回的朝沙滩上走去。
“这小屁孩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一个小弟不爽的骂道:“疤哥,他们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咱们要不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教训了他,你去海里捞鱼?”疤哥眯着眼。
“他们不就是仗着有个渔网嘛?咱们把网子抢了,让其他村的人替咱们下海不就得了?一条鱼四十文?给他们十文就不错了!给他们惯的!”
小弟的话,让疤哥心中一动。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向秦镇的眼中尽是冷意。
沙滩上。
刘全刚刚讲浮木放进水里,正准备下水。
周围的村民就围了上来。
几个胆大的男人不好意思的扬声问道:“你们需要帮忙吗?”
“俺们水性好,可以帮你们去更远的地方撒网,只要给俺们一条鱼就成!”
上次秦镇一网子捞到一百多条鱼的震撼场面历历在目,不少村民都候在这里,想要像上次一样跟着帮忙,混点鱼吃。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问他。”刘全指了指秦镇。
后者了解事情后,当即问道:“怎么称呼?”
“我叫李二牛,是小岩村的。”高大汉子挠着头道。
“你们有浮木吗?”
“你这话说的,谁捞鱼不带浮木?”李二牛指了指放在岸边的大木头:“俺们那根浮木比你们的粗,而且长,能飘好远呢!”
岸边海域的鱼其实并不多,越往深海,能捕到的鱼群就越多。
网自然是撒的越远越好。
见识李二牛的粗长后,秦镇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道:“很好,李二牛,待会儿你就带着人,把网线拉到最远处,等你撒手了就立马跟我们发信号,明白吗?”
“没问题!”
李二牛带着人推着木头就准备下海。
“刘哥,劳累你跟一下,我怕他们第一次没经验。”
藤蔓编织而成的渔网清理起来十分麻烦,要是没有弄好,今儿这趟就算是白跑了。
秦镇保守起见,还是希望刘全能跟着去。
“小事!”刘全淡淡一笑,往身上捆着绳子就跟着下海。
很快,木桩下海,在众人的推动下开始渐行渐远。
“真新鲜嘿!”山海啧啧称奇。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怎么捕鱼。
“这木藤绳子真的能捞到鱼?”山海有些不信,之前在村子里,他看到那渔网上密密麻麻都是洞,鱼还不随随便便就钻出去了?这玩意怎么能捕到鱼呢?
“当然可以!”李憨瓮声瓮气的说道,眼里透着得意:“你可以永远相信镇儿!”
闻言,山海也不说话了,聚精会神的看着飘在海里的木桩。
他倒想看看,这秦镇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数米高的浪花迎面砸来,一轮接着一轮,砸的刘全等人眼冒金星。
约莫距离岸边快三百米了,刘全赶忙道。
“可以了,就到这吧。”
“就这?再往前挪挪吧,前面黑压压的都是鱼群呢!”李二牛沉声,脸上浮现出弄潮儿的自信:“放心,咱们这木头稳着呢,真要是翻了水,俺们也能把你捞上来。”
看着周围一脸淡定的渔民,数米高的浪砸下来跟没事人似的,刘全心中直骂牲口!心中又隐隐有些敬佩。
眼看就要出三百米开外,刘全连忙道。
“绳子不够长,别贪!”
在刘全的指导下,李二牛放下了网坠。
看着刘全给出的信号,岸上秦镇当即下令。
“一起拉!”
小渔村的村民当即开始用力拉绳子。
“有点沉诶!定是有鱼!”
用不着秦镇开口,周围的渔民纷纷自发的涌了上来,帮忙一块拉绳子。
响亮的口号伴随着汗水挥洒,渔网的前端很快便浮出水面。
“真有鱼诶!”
山海激动的冲进水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在水里蹦跳。
突然一个浪花打来,他不小心跌坐在水中,一连灌了好几口海水,咳得不行。
“别他妈淹死了!”
秦镇和李憨连忙上前将他拽到了岸边。
李憨大笑道:“淹死好,淹死了咱们就能吃席了!”
山海心有余悸的瘫坐在沙滩上,只觉得面前的蔚蓝,比山贼土匪还要可怕。
这时,渔网已经离开水面,开始上岸。
漆黑的鱼鳞,在阳光下倒映着刺眼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