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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欲念之噬

    癞子头咧开自己的烂嘴,露出一口烂牙,他痴狂地抚摸着自己的长满癞子的丑陋脸庞,露出少女般怀柔的笑容,随即又演变成痴狂!他疯了,他撕扯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瘦弱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随后伸出指缝中满是污垢的粗糙右手,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胸口,直到血肉模糊的胸口之上显露出森白的肋骨,他握紧尚且留存温暖的肋骨,在痴迷癫狂的笑容之中,将其亲手掰断,仍然跳动的心脏被他硬生生地自胸膛之中挖出。

    冒着热气的鲜红血液沾染在他肮脏的双手之上,他不合常理地跪地,将鲜红的心脏放于身前,以空洞的胸口对地,狂热且疯癫地赞颂着!乞求着!

    “赞颂您!乞求您!让不洁的灵魂存留在殿堂之上!日夜取悦于您!”

    有无尽的恶意自虚空之中响起,“汝怎配?”

    那是何等的嘲讽与讥笑,那不加掩饰的不屑与鄙夷让那可怜而又迟暮愚钝之人僵在原地,他踟蹰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充血的双目,他抬起原本弯下的身躯,在一种小弟惊恐的目光中,不解而又迷茫地发问:

    “是我不够虔诚吗?”

    “不不不!”

    隐藏在暗淡景物中的阴影们哄然大笑,窃窃私语无处不在地响起,那是讥讽愚昧之人的嘲笑,是玩弄人心时满足的欢笑,“此乃骗局!愚弄凡人之骗局!”

    血泪自眼角滑落,阴影自暗淡景物中冲出。

    “自此,绝美而又优秀的舞者进入了她的舞台!”阴影齐声高呼,“那是众人不可视听之戏剧,那是万物之疯癫戏剧。祝愿!祝愿!祝愿演出引来众生之疯嚣!”

    阴影宛如活物,自癞子头跪地的双腿之上蜿蜒爬向,如同一只阴毒的毒蛇一般,自那个血肉模糊的空洞缓缓渗入。癞子头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面颊,但疯癫的笑容早已爬上了他那丑陋的脸庞。

    拘束!拘束!

    如此拘束的笑容怎么配得上如此华美的舞台!

    他摸出藏于后腰的匕首,插入自己口中,向左划,向右划。

    随着铁锈味的血液渗出,他张开撕裂的嘴角癫狂大笑!

    他浑浊的眼睛逐渐被暗淡的白光充斥,他站起身,向着弗朗鞠躬,那是舞蹈开场的预兆。那柄尚还滴着他唇角鲜血的匕首被他拎在手中。被划开的嘴角微微张开,哼着不着调的音乐,空洞的胸口暴露在空气之下,已然被染上了一片阴影。

    那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心脏被一只阴影之手悄咪咪地摸走,引得黯淡的景色一阵翻涌,似乎有无数的阴影藏于其中,争夺掠食那颗尚有余温的美味佳肴。

    有人仓皇向弗朗奔来,不知是想要挟持人质还是想要跪地乞求。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类的癞子头高高跃起,以手心顶着匕首的后端,借着快速下落的姿态,将匕首刺入那人的后脑,而后又在疯笑之中,宛如飞鸟一般,以优美的后空翻翩然落地,血液喷吐中,那人重重摔倒在地。

    癞子头疯癫大笑,以手抚胸,躬身向四周看不见的观众们行礼致谢。随后,充斥着血腥但又优雅无比的完美舞姿在这片光洁亮丽的舞台之上显现。那是杂糅各种舞种的怪异舞蹈,以绝美的观赏性和凌冽的杀机著称。舞姿优美的癞子头时而脚步轻缓,像平湖里推涌的波浪;时而又像卷在旋风里的树叶,疾速飞转。对于观众来说,不过是一场美轮美奂完美到极致的舞蹈,但对于那些溃逃的混混而言,这是夺命之舞!

    在四散奔逃的一众混混中,已经没有人再胆敢靠近礼车一步,弗朗将手中防身用的手枪收入枪袋之中,拉开车门,将一切喧闹与疯嚣隔绝在车外。

    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看下去了,这种诡异到极致的能力除了那些所谓的邪神信徒,又有谁能掌握呢?

    车外,那致命的舞蹈仍然在上演,但老管家身边所萦绕的咒文已经逐渐消散,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做工考究的西装依旧没有一丝褶皱。

    “这是疯嚣女士最低等级的咒阵,狂舞之厅。”老管家轻声解释道,“我是疯嚣女士的信徒。不过请放心,我对少爷您没有任何恶意。”

    看着弗朗面无表情的神色,他有些头疼,这孩子本就生性多疑,此时无奈被识破身份,倒是让弗朗对自己的戒心提升了不止一个级别。

    “唉……”老管家叹息一声,车外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关于欲念之噬的事情,我会通知您的兄长,想必他会加快赶来奥林位面的速度。届时您大抵会相信我对您并不会有任何不轨的图谋。”

    “兄长?”弗朗有些生疏地念出这两个从来没有自他的口中说出过的词语。有些疑惑不解,他从未听说过自己有任何亲属,更别提兄长之类的了。

    “是的,由于你是欢宴者的第二位眷属,按照极乐位面的习俗,您拥有一位哥哥。目前您的兄长已经在赶来奥林位面的路上了。”老管家点头,随手撤除了车外的咒阵,但却没有发动礼车,“至于欲念之噬,我所知晓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这是欢宴者的信徒必然经历的一个阶段,据说与个体的成长有关,类似于人类的成年之前的进食。请务必对此事稍加重视,目前您或许只会对高能量的生物生出食欲,但发展到后期,并不排除凡人引发您食欲的可能性。”

    老管家顿了顿,接着说道:“为了泊森先生和沫林小姐的安全,我建议您至少要与自己的兄长进行一次会面。我会通过一些手段向他告知您的情况,他会为您带来足够您成长的食物。”

    弗朗自嘲一笑,“那就由管家先生你来安排吧。”

    老管家的话语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不相信又如何?此时的弗朗根本不敢赌,自那股无法压抑的食欲第一次涌现时,他的心中便一直有一种恐惧感,害怕某一天从夜里醒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兄妹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