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拱手说:“多谢胡大人提点。老师既然让在下跟着胡大人多多学习,在下本该早来拜访胡大人才是。只是前些天忙在岔事上,失了计较。今日相见,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可否赏脸在醉仙楼小酌。”
胡大昌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酒楼吃得宾主尽欢。当然,前提是陈程骗胡大昌说自己喝不得酒,喝酒会坏了自己的武功修为。这招居然意外好用,从此成为了他行走天下的免酒金牌。
陈程最后又奉上一张银票,说:“老师一直说在下虽然武夫出身,终究也该多读一点书。像胡大人这样的文人这是在下敬仰的对象。以后还要请胡大人多多指教才是。”
胡大昌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揣到怀里,说:“大人既然说我们是左膀右臂,那我想一个人断不会左膀粗大,右臂细小。又或者反之。”
陈程看了看对方已经吃得有些红润的脸色,问:“那胡大人觉得在下可以做点什么事呢?”
胡大昌确实喝得多了点,有些话平时可能没这么直白的也就随口说了出来:“大人称先生为福将。我想,你应该让他多福多禄才是正道。那么先生是江湖人,做一些江湖上的事,自然是合理的。”
陈程送走胡大昌,心里却是郁结得很。难道说他只能在江湖上搞点事情不成?江湖人对于救国一道,到底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回到宅子里,便有小厮开了门。这是他委托吴平帮忙买来的仆人。他原想雇人的,可居然一时半会雇不到。最后还是只有买,买来以后他当即想把卖身契发还给各人,结果居然把人吓得磕头。
这也让他意识到,有时候思维太超前,大家不一定能接受。比如现在,大家还以为他要把这些人扫地出门。这些人之所以愿意卖身,不就是不卖身吃不起饭吗?
所以,循序渐进才是正道。妄想一蹴而就不现实。
见到他回来,马春花立刻扑到他怀里。
“程郎,我……”她开了一个口,却又脸色绯红地将头埋到他怀里,拿脸颊去蹭他的肩头,没继续说下去。
陈程问:“怎么了?你有了?”
“我有什么?”
马春花先是一怔,然后脸色更红了:“程郎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陈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如何看得出来?
他忙说:“既然还没有怀上,我们就赶快开工吧。”
他其实对有没有子嗣并不太在乎。他前世的时代,愿意生小孩的可不太多。他现在这么说,自然只是一个无耻的借口。
好吧,也不算无耻。明明是两个人都喜欢的事,哪里就无耻了。
自从两人彻底定下夫君和妾室关系之后,这等闺房之语自然不会少说。又不是那种道学家,家里还要强装正经,非要搞得存天理灭人欲才是好人似的。
真喜欢灭人欲,皇宫里多少位置等着大家,什么御膳房、御书房。这就真是灭人欲,可这些道学家又不愿意去,理由成了不孝有三了。
马春花娇声说:“程郎,别说笑,我说的是正经事。刚才焦宛儿来告诉我,我爹他们后天就要来了。”
之前金龙帮派人带着马春花的亲笔书信去北地请马行空,后来得到飞鸽传书,说马行空答应了。在三人来到临安定居以后,陈程又让金龙帮把他们最新的地址传了回去。
如今,马行空终于要来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应该是帅女婿总得见岳父。
陈程这下知道马春花为什么欲言又止了。马春花虽然跟了他,可总归是私自跑出来的。见到父亲当然会害羞的。
他忙说:“有我的,咱岳父气不过大不了打我一顿。像我这样的高手根本不怕挨打。”
马春花扑哧一笑,说:“我爹见到钱,才不会打你呢。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陈程立刻正色:“知道了,我是女婿,我一定孝敬长者。”
马春花说:“不是说这个。我是让你记住,我是你的妾室。”
陈程表情一滞,轻抚着马春花的背:“我不同意,春花。大不了我就……”
马春花抬头仰望着他:“那天我们行房,就代表你同意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这不能改的。”
陈程轻叹一声,把马春花搂得更紧:“要不要……我们再行一次,行的时候就升级为正妻了?”终究还是没得正经……
两天后,城外的渡口。陈程一袭素净青衫。马春花换了妇人的头饰,没有再穿劲装,而是一身梅染长裙。
而曲非烟则是穿着白色曳地望仙裙,被马春花牵着,站在她另一侧。
金龙帮的人都站在他们身后,充充场子。充完这一回,他们也准备回金陵去了。
对面缓缓走来五人。一位捏着烟杆的盘头老人自然就是马行空。一个其貌不扬的汉子看着陈程面色不善,便是马春花的师兄徐铮。
后面三人,马春花小声告诉陈程有两位是飞马镖局的镖师。剩下一位多半是金龙帮的人。
见到马行空,陈程立刻上前长揖作礼:“见过岳丈大人。”
然后又对着徐铮拱手说:“见过徐师兄。”
马行空哼了一声,并不搭理,指着马春花:“你给我过来。”
马春花走上前,马行空作势就要扇她一耳光。
所谓作势,当然是假的。
但一来是吓唬吓唬马春花,毕竟这种私奔的事江湖上再多,也终究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何况,他当初以为马春花死了,真是心如刀绞。后来马春花襄阳传书回来,他又想着唯一女儿居然被一个小白脸拐跑了,心里恨不能把陈程抽筋拔骨。
现在按理说他见面应该一耳光扇给陈程才对。但他可是一个讲传统的讲究人。那就是与自家儿女有关的事,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了自己娃娃再说。
他这二来嘛,也确实有给陈程一个下马威的意思。我的女儿我想打就打。
可手挥了一下,他发现平时很畏惧他的女儿并没有害怕的表情,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迎着这根本扇不下来的耳光扑到他怀中。
“爹爹,我想你了。”
马行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在女儿背上拍了拍,语气十分不屑地说:“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话虽如此,但他看向陈程的目光却得意万分,甚至还充满挑衅的意思。在女儿心中,父亲比丈夫重要。这是每个父亲都想达成的最高成就。
陈程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来时马春花就反复叮嘱过,她来应付老爷子。
他也想过,若是马行空真要打马春花,他绝不袖手旁观。可马行空刚才那样子嘛,也就是唬唬旁人。他什么修为,还不一眼看穿,这只是假动作。
他说:“岳父大人,小婿已经在醉仙楼备好了酒菜,给你和师兄以及各位英雄接风。”
马春花赶忙说:“这是临安最好的酒楼。”
马行空微微颔首,总算这个女婿礼数还算不错,他拿捏着身份说:“这酒菜吃不吃不打紧。只是你们背着我就成亲,这也未免太于礼不合吧?我女儿虽不是千金大小姐,可也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陈程苦笑一下,这正戏终于开场了。
平心而论,他觉得马行空说得对。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办。可马春花坚决不干,而且还一力承担说她来讲这个事情。
这不是谁讲的问题,而是陈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果然,马春花说:“什么八抬大轿啊?我只是程郎的妾室而已,哪有这么多讲究?”
“什么?”马行空勃然大怒。
“你这个小白脸,你怎么敢?”
徐铮早就按捺不住了。见到师妹的妇人发髻,他心里就难受得紧。拼命说服自己,只要师妹幸福就好。可现在,居然有人不拿自己如花一般美丽的师妹当正室,而是当做一个妾室。
欺人太甚!
这么一想,他一拳就朝着陈程脸上打过去。他要把这个小白脸的脸打破,见不得这个人顶着这张俊秀的面庞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