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司天监王大人府邸。
府外还是如当日一般,悬挂着灯笼白幡等一应丧事之物。
门口站着两位身着丧服的仆人,此刻一人正撒着纸钱,一人焚香哀悼。
府邸的厅堂摆放着一副棺木,白色的灵花、蜡烛布满了四周。
一老一少两人站在厅堂中,老者正神情恭谨的低头诉说着什么。
年轻的女子侧耳倾听,时不时微微点头,偶尔也轻声询问。
“小姐,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老爷他的尸骨当日已经被焚毁了。”老仆苍老的声音响起,其面前站着一位身着丧服的年轻女子。
女子长叹口气,眼睛盯着王忠的衣冠灵柩:“父亲此生历经磨难,此刻终于可以休息了。唉…”
两人正是那王府的老仆人和王大人的女儿。
“小姐,请节哀顺变!当年幸免于难,老爷已经料到有此一日。只是如今楼兰一脉血脉断绝,恐怕不日…咳咳,老仆也要随大人而去了。咳咳。”
一声声咳嗽声响起,让老仆的背脊佝偻的更甚了,那张历经风雨的面庞也随之暗淡了几分。
女子朱唇轻启,眼眸中露出关切的神情:“周伯,您没事吧?”伸手便要去扶。
老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老毛病了!小姐,这是老爷留给你的密本,你且收好。”
其手中是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书名赫然写着《天象注经》!王大人死前也在看,但是这本显然要陈旧的多。
女子美目流转,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本书不是西域的人都在追寻吗?为何还在你的手里?”
“当初老爷从长安回来,便将这本书誊抄了一遍。嘱咐我,让我好生保管,待他不测以后,再将其交给小姐。还请小姐成全!”老仆神情暗淡,双手颤颤巍巍。
想必当日西域之人在书房中,拿到的就是王大人的手抄本了。只是不知两者之间有何差异。
长叹口气,女子缓缓接过《天象注经》,随手翻了翻,头也不抬:“当年父亲收养我,便料到有此一日了吧!唉!你们何必如此执着呢?也不知此书中记载之事是否属实……也罢,我且随你去一趟西域便是。”
两人谈话间,一名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语气颇为急促:“小姐、周伯,屋外来了一对少男少女,男的自称凌长风,女的唤作小兰。两人身穿丧服,说要来王大人祭奠。”
妙龄少女将手中书籍收好,看了看周伯,脸上恢复肃穆之色:“周伯,我们出去迎客吧!”
周伯点头称是,跟随自家小姐往府外走去。
府外的凌长风正站在王府门口,眼睛盯着门上挽联出神。
“观星象兮怀黎民,
监天地兮守山河。
感皇恩兮沥心血,
驾鹤去兮哀无穷。”
小兰自然对此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怀中的小玉也不安分的喵喵叫着,凄凉的气氛让其颇为不适。
片刻功夫,从府中走来一对主仆。
走在前面的女子粉面朱唇,眉如远山,眼似明月,婀娜多姿,身着丧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双美目看向凌长风,微微欠身:“王忠之女王思弦见过凌公子,有劳公子远道而来吊唁家父。”
凌长风拱了拱手,连道一声:“思弦姑娘,节哀顺变。我此番是为了三件事而来,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公子所为哪三件事?”
“一是想来吊唁一下王大人,二嘛,是想当面向你赔个不是,毕竟我也参与了此次案件,可惜的是没能阻止歹徒,保住王大人的尸骨.....”凌长风面色肃然,轻轻说道。
小兰暗暗好笑,内心翻着白眼,心想:明明是你要烧的。当然此事自然也不会告诉面前的女子了,只当是王大人为百姓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王思瑶自然是不知道二人当时的诡计,赶忙说道:“凌公子过虑了。方才周伯已经此事的前因后果与我说明,能够查出隐藏在洛阳的奸细,就算家父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于你的。”
此女子在凌长风与小兰面前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显然对于尸骨一事并不在意。
接着便示意周伯将凌长风二人引入厅堂之内,二人对着王大人的衣冠灵柩恭恭敬敬的行了吊唁之礼。
待家属回礼之后,凌长风缓缓说出了第三件事:“思弦姑娘,你可认得此物吗?”
只见其伸出手掌,掌心之中赫然是那枚墨玉扳指。
微微抬头,王思瑶眼光微动,心中已然对此物有了判断:“凌公子,此物是我父亲收藏的一枚扳指,不知为何会在公子的手中?”
于是凌长风便将扳指一事与其说了出来。末了,又问道:“既然是王大人常年佩戴的扳指,为何会弃之不顾呢?”
轻轻摇了摇头,王思弦回忆了起来:“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也偷偷拿着父亲的扳指玩过,不过只要了一被他发现,必然是少不了一顿训斥。我记得那时候家父说过:此物可避阴邪。但是具体作用却并没有与我说过。”
小兰闻言,对此物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颇感好奇,也看向那扳指,只是那物静静的躺在凌长风的掌中,与一般物件并无区别。
凌长风低头把玩了一下扳指,心中暗忖:可避阴邪?莫非与那楼兰诅咒有关。
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不是谎言,凌长风点了点头:“既然此物如此神奇,那我就将其物归原主吧。”伸手将扳指递了出去。
王思弦并没有去接,轻轻摆了摆手:“此物虽然是父亲的遗物,但是父亲没有交给我,便是认为我不需要它。既然与公子有缘,公子就自己留下吧。”
听其语气,显然并未将此物全部的秘密和盘托出。今后恐怕只能凌长风自己去探索了。
凌长风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见其不要,便将扳指揣回腰间。随即对着王思弦与周伯拱手一礼:“此番事了,多有叨扰。思弦姑娘,我们先行告退了。”
略一回礼后,王思弦将凌长风送至门口,有目送其远去,才慢慢长舒口气。
目光深远,心中似乎略有疑虑:“周伯,你说扳指已经被此人拿去,他会去西域吗?”
周伯低头回道:“福兮祸兮,希望凌公子福大命大吧。小姐,我们收拾收拾,要尽早出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