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微风轻拂。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乌云,一片晴朗。
云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晚上的时候一向睡的比较早。
但此时,云灯的房间里仍亮着灯。
曲一坐在他的床边,垂眸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人,抓着他的一只手臂动作娴熟的帮他按摩身体,活动四肢。
躺太久,若是身体不经常活动的话,醒来之后会不好受的。
帮云灯按摩好身体之后,曲一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吻,低声问道:“总是躺着是不是很无聊,我带你出去坐一坐好不好?”
云灯自然不会回答他。
但曲一也不在意,起身拿了一件衣服,他动作小心的将云灯扶着在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让云灯靠在了他的怀里,低头开始帮他穿衣服。
将衣服穿好,他又拿出了一根竹簪,把云灯的一头长发挽了起来。
这些事情曲一做的很是自然,像是早就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似的。
等将云灯都穿戴整齐,曲一随手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动作轻柔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转身朝着房外走了出去。
屋外很安静。
因为今日是初一,外面并没有月光,放眼望去,到处一片暗色。
云灯躺了三个月,一直都是靠着药物维持身体的。
虽然云灯亲手制作的药营养很足,但这么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他还是比沉睡之前瘦了很多,本就不胖的身子如今看起来愈发纤瘦,抱起来的时候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轻的让曲一心口泛疼。
曲一垂眸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的云灯。
云灯偏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的浓密眼睫在下眼睑上筛下了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都显得乖巧极了。
曲一心中微动,低头在云灯的额头上吻了吻。
紧接着,他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抱着怀中的人身法灵活的朝着玄云观外的一处山顶而去。
在山顶上找了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曲一带着云灯跃上了一枝较为粗壮的树干,坐在上面仰头去看广阔无垠的夜空。
给怀中的云灯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他搂着云灯的身子,大掌一下下的轻抚着他柔软的长发,然后在他的耳边声音轻柔的说道:“今天没月光也没几颗星星,夜色一般,不过就算有你现在也看不到,就当是陪我出来吹吹风,聊聊天吧。”
曲一抱着云灯往树杈的地方挪了挪,让人坐在自己的怀里,他自己则身子后仰倚在了树干上。
也不管云灯究竟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他自顾自的开口往下说。
“你知道吗?今天我去参加了一个特殊的婚礼,苏丞相府和宁王一家结了姻亲,今日是两家大喜的日子。”
“不过,在今天的婚礼上,并不只有一对新人成亲,而我去参加的,其实是苏公子和宁王世子他们两人的婚礼。”
“今天看到他们身穿大红喜服拜堂的时候,我想到了你。”
说着,曲一低头去看怀中的云灯。
这里的光线太弱,哪怕此时的两人离的很近,曲一也无法很清晰的看清云灯的脸。
将云灯的一只手握在了手心里,他用指尖轻轻的揉捏着云灯的手指,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我们也能像苏公子和司马世子那样就好了,不求得到全世界的认可,只求能收到身边之人的祝福,以天地为证,立白首之契约,承诺彼此相伴一生,永世不弃。”
曲一抓着云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问道:“你应该是愿意的,对吗?”
知道云灯不会回答,于是曲一便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这辈子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自从云灯沉睡以来,曲一和他的相处方式便是如此。
因为云灯无法说话,所以就都换成了曲一来说。
以前那个不善言辞,沈默寡言的人,现在甚至可以在没有任何人附和他的情况下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说上很久很久。
他会不厌其烦的和云灯说自己的近况,主动告诉云灯一些听到的趣闻,还会时不时的告诉他很多关于云崖道长的事情。
曲一觉得,云灯那么活泼爱动,现在却只能一直这么躺着,一定很无聊。
既然他不能自己出去看,去感受,那曲一就一一的说给他听。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曲一说道:“对了,今天池公子说想要找个机会来玄云观看一看你,不过被我替你婉拒了,我想你应该不想让池公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等以后你醒来了,我们再一起去见他吧?”
声音越来越沉,他抚在云灯脑后的那只手稍用了一些力气,轻轻的将人按向了自己。
低头将脑袋埋进了云灯的肩窝之中,曲一嗅着他身上淡雅的清香,在他的耳边轻语。
“所以云灯,你若是睡够了,就快点醒过来吧,我们不是说好了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吗,你这次莫要再食言了,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
七月份的天已是夏季,哪怕是晚上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太冷。
就连颊边吹拂而过的风似乎都是温热的。
周围虫鸣声阵阵,树叶和青草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空气中漂浮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清甜馥郁,令人舒心。
曲一抱着怀中的云灯,自言自语般的同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若是让认识他的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估计很有可能会怀疑此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曲一了。
他的眼神太温柔,丝毫没有以前那副清冷漠然的样子。
声音也太柔和,听他说话也完全没有了那种令人遍体生寒的感觉了。M.cascoo.net
最重要的是,在云灯的面前,他的话真的很多,和当初那个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的曲一可谓是相差甚远。
云灯始终安安静静的靠在曲一的怀里,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到曲一和他说的这些话。
而曲一将人拢在自己的臂弯里,用下巴抵着云灯的发顶,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靠在他怀里的人,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指尖几不可见的微微蜷了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