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泽其实并不算纯正的坏,他只是过于强大而随心所欲,顺带没有一个正常的世界观。
苏苡觉得他现在已经比最初好多了,虽然三观仍然不在,但是也能勉强保持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
而梵起呢,按照江悠的说法,他应该是与人类来往最密切的神明,当初的契约就是他所带头签订的,所以他对于人类没有什么明显的恶意。
幕后之人挟持了馆言,要求打破屏障,梵起的同意是在情理之中的。
因为屏障延续至今,其实早已没有了隔绝外神的能力,所维持的不过是一层和平的假象,为了这点无用的东西让馆言遭罪,真的没必要,破就破了。
外神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而且互相之间大都认识,这么多年,地球真正的屏障其实是梵起,是他维持着两边的契约,制约着其他外神的进入,为两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但苏苡也不能保证,如果幕后之人以馆言的性命要挟梵起毁灭地球,梵起能做到什么程度。
正常而言梵起不会那样做的,他很清楚,即使毁灭地球救出了馆言,馆言也绝不会原谅他,只会慷慨赴死。
苏苡怕就怕在这兄弟先毁灭地球,救出馆言,然后在用自己的力量重新创造地球,恢复生机。
理论上是可行的,梵起被称为混沌造物主,他的造物能力堪称逆天,因此又被称为创造之主。
可中间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再造之后的地球未必是原来的地球。而且梵起也会因此陷入虚弱,绛泽这个狗东西百分之百会偷袭他,更不要说其他外神各有所思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馆言和自己,梵起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危害过大的事情。
而幕后之人抓走馆言要挟梵起,也许另有所图,比如要走他一些用处不大但足够特殊的权柄,又或者要求梵起在神战之中保持中立。
那么破除屏障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在不触动众人的情况下,偷偷降临地球?
吸引其他外神进入地球?众多神明齐聚,通过战争再次瓜分权柄?
苏苡觉得两者都有,也许地球将会沦为神明割据的主战场,而对于手无神力的人类来说,将是灭顶的灾难。
地球之所以胜率渺茫,是因为至今没有出现一个可以和外神抗衡的神明,梵起再友好,也终究是个外神,真要到了决断的时候,梵起一定是优先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地球早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终究会被舍弃。
苏苡努力地回想着上一世的结局,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神战基本已经落幕,从千疮百孔的地球来看,......啥也看不出来。
总而言之,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噶了,怎么噶的,谁噶的一概不知。
这重要吗,不重要。
今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远走高飞,带着她的爱妃能跑多远跑多远。
对于江悠的请求,苏苡不置可否,她没打算同地球走到最后,自然给不了她什么承诺。
两人都明白这个话题的沉重,既然知道暂时没有结果,索性也不再多言。
不过苏苡还有一些疑惑:“为什么馆意之对南岩村的事情这么上心?”
江悠小啜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苡一眼:“你的举报信中,提到了一个叫做季阑的人,对吧?
这个女人,是馆意之...暗恋多年的人。”
江悠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季阑失踪后,馆意之一直认为她在乡村和男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以没有多加打扰,后来意外遇上了季阑沧桑的父母,才得知季阑已经失踪很久了。
辗转寻到季阑男朋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器官被挖的一个不剩。
因此季阑的下落自此成迷,馆意之这些年一直在找她。”
苏苡唏嘘。
天空之神是一个非常重视血统与阶级的男人,他有许多的爱妃,但是所有的孩子都出自他的神后。
当然了,馆言是个意外,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的,也因此馆言被认为是玷污了他血统的存在。以至于馆言从小就备受欺凌,一度过得生不如死。
所以天空之神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孩子存在跨越阶级的婚姻,自然而然,他的后辈中大多是怨侣。
季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不知道馆意之看到她多年后饱经风霜而皲裂的年老面庞,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安息游戏的来源吗?”
“神明游戏带走了地球太多的有生力量,后来地球结合诸神之力,研究发明了安息游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分流培养一部分有别于神明游戏的玩家,作为国家的后备力量。
但是...中途似乎出现了些问题,我不太清楚原因,反正安息游戏最终也没有大批量投放人群。”
苏苡皱眉,安息游戏现在的死亡惩罚机制,可是比神明游戏还狠啊,这可一点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问题应该就在这里,使人类的内部出现了分歧。
不知道安非从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最后一件事:“你们对...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位先生,有没有什么看法?”
江悠有些疑惑,想了想说道:“挺花心的?”
苏苡:“啥?”
江悠正了正神色:“你还不知道吧,和你一起被抓的那位镜先生,本来做个笔录就能出来的,但是他...是个黑户,所以得把户口办下来才能走。
然而...那位空降的昭影副部长好像看上他了,两人现在天天一起在问询室吃饭,好多传言说他们似乎相处不错,看上去也般配......
那个...你和镜先生是什么关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江悠一边说着,脑中顿时闪过软饭男住在苏苡家吃她的用她的,结果一有事赶紧出轨攀上高枝,迅速和苏苡划清关系......
再一看苏苡的脸色,江悠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顿时一脸不忿。
“走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苏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悠的怒气,被她拖着就上了车。
她脸色难看是因为...命运先生他也是个外神啊,而且这家伙降临地球八成有所图谋,这能叫他在超自然管理局乱搞吗?自己一个不注意,差点让他打入地球内部!
顾不得江悠在生气什么,苏苡跟着她就回到了执行部。
江悠仗着自己的职权,一路绿灯,两人直达命运先生的问询室,来了一个突击检查。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问询室里,命运先生和昭影正在一起收拾着剩下的餐盒,言语间谈笑风生,一副知己之交相见恨晚的模样。
苏苡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江悠瞧见她那软弱而不知所措的模样,就差把恨其不争写在脸上了,加上今天酒喝得有点多,她一个激情猛冲,撞到了命运先生和昭影的面前,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们在搞什么呢?”
“昭影,大半夜不睡觉在问询室嬉嬉笑笑泡男人,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随后她有转向别镜一顿炮轰:“渣男,都有女朋友了,不知道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吗?”
命运先生一愣,顺着江悠的视线看到了苏苡。
苏苡正站在门口打量着昭影,看的出来,她的面色不太好。
他刚想开口,苏苡就冷冷地来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然后转头就跑掉了。
这操作把命运先生给整不会了,正常而言,苏苡不是应该摸着自己肚子上二两的小赘肉,深情款款地对他说:‘我们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呜呜呜我不能没有你...’
落荒而逃是个什么戏码?
今天的苏苡有点奇怪啊。
命运先生起身想去追,却被昭影一把按下。
昭影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镜先生,没有办理完正当户籍之前,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命运先生的眼中短暂地划过了一丝不愉,很快又消弭无踪,他静静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带着笑意继续收拾之前的碗筷。
昭影似乎很满意,微笑着和他说了声再见,便扬长而去。
江悠冷静下来后无趣的嘟了嘟嘴,她还想挑起一点事端,用苏苡来制衡一下昭影呢,结果竟然没吵起来,害,没意思。
她一边想着昭影不知名的来历,一边抚着有些昏沉的额头回了办公室。
很快问询室里只剩下了命运先生一人,他从怀里凭空摸出了一个红得发紫的大苹果,放在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眼中紫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苏苡一路小跑出了问询室,对一路关怀的问候充耳不闻,径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贴着墙角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心很乱,多年前未能解开的一团乱麻,似乎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跟命运先生相处得久了,苏苡越来越能体察他的情感,在刚才问询室的谈笑风生中,苏苡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命运先生是在和昭影虚与委蛇。
他对昭影必定有所图谋。
来的路上,苏苡早已做好打算,准备略施小计将两人分开,免得命运先生在管理局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浑水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