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罩外,流光剑影,鲜血四溅,无尽的猩红笼罩了天地,已看不清天色几何。
护罩内,除去一脸担忧的少女,却是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景象。
清禾转身,看到那群该说说该笑笑甚至还玩玩闹闹的灵兽们,一时间怒从心起。
灵谷里聚集了这么多灵兽,显然,这里是它们的重要栖息地。虽然楚或守在外面保护它们,但是这些灵兽却丝毫没有要捍卫自己家园的意思,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们就不帮帮忙吗?”清禾忍不住开口。
根据清禾目测,谷内灵兽的数量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而且一半均在五阶以上。虽然与魔兽对比数量悬殊,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空气安静了一秒,灵兽们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乱入的人类会主动打扰它们。但很快,灵兽们又重新各干各的,似乎不想理会这个“不识相”的人类女孩。
“不帮忙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清禾再度发问。
终于,先前那只嫌弃清禾身上有味道的稍年长的灵兽反问道:“为什么要帮忙?”
“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吗?”为什么你们对自己的家园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我问的是,”稍年长的灵兽用它锐利的蓝宝石双眸看向清禾,“为什么要帮他?”
清禾一愣——难道这些灵兽只是单纯地不想帮楚或吗?
“他在帮你们守护灵谷呀,你们帮他,可以增加胜率,你们不帮他他可能会死的。”清禾的声音越来越弱,但还是眼神坚定地回看灵兽。
“呵,人类小姑娘,”灵兽嗤笑一声,说道,“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该不会不知道他是魔婴吧?我们和魔向来对立,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他?”
话毕,围观的灵兽们也投来了戏谑的目光。
对啊,她忘了,灵兽如此讨厌魔婴,她为什么觉得它们会帮楚或?
清禾沉默地垂下眼睫,但很快又猛地抬起双眸——她生出了一个不愿意承认但有极有可能的想法。
“你们和他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原来他没有告诉你呀。”闻言,灵兽一副意料之外的神情。
似乎印证了什么,清禾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是不是要求和你们结契?”
灵兽没有说话,即是默认了。
清禾回想起那日,她问楚或可不可以去收服一只灵兽并与之结契,楚或哑着嗓子地回答她:“我可以”。
然后,是魔兽暴动,再然后,他瞒着她一次次出去,又一次次带着伤回来。
她知道要完成这个任务很难很难,但是没有想过楚或这个傻子为了让灵兽“心甘情愿”地与他结契,愿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清禾蹲下抱住自己。
“阿白,我不想做任务了。”
就这样吧,不用解锁其他的地图,也不需要完成任务回家,就这样陪着他就好了。
“宿主,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若你非要逆天而行,天道将会降下劫难将你从这个世界完全抹灭,然后我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取代你成为男主的‘白月光’。”伊丽莎白号回答。
还真是残酷呢。
清禾阖了阖眼,吐出一口气,缓缓抬头,再度询问灵兽们:“那你们能不能放我出去?”
她想帮他,哪怕一起死,也不想看到他这般孤身奋战。
“不能,”灵兽毫无感情地回答,“从外面进来经过我们的允许即可,但是想要从里面出去只能解除护罩。人类小姑娘,我们愿意接纳你已是对魔婴最仁慈的帮助,你不要再有别的心思了。”
“”放你妈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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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不会轻易死去,他只会一次次遭受磨难,并一次次从磨难中变得更强大。
楚或亦是如此。
以一敌百的战役持续了三个日夜,灵谷外的魔兽终于驱散,楚或的魔力等级也突破了十阶,来到了十一阶。
突破时,一道冲天的红光从魔兽潮中乍出,直射天空。红光照耀之处,乌云拢聚过来,黑暗碰撞到一起,随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同时,以红光为中心,周围的魔兽被进阶所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弹开,一瞬间炸得血肉模糊。兽潮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轰然倒下。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天道有意为之,楚或进阶时对魔兽们造成了巨额伤害,以至于剩下不足一半的魔兽不敢再继续战斗,四散而逃——这场血腥地战役也就此结束。
如果你问清禾,战斗的过程是怎样的?
她只能回答——她看到那个银发耀眼的身影没入了兽潮,再出来时,绿色的液体已经沾满了漂亮的银丝,并且沿着发尾“吧嗒吧嗒”地滴落到地面。
除此之外,他的脸上、背上、翅膀上,都染上了红绿交错的颜色。
红的是他的血,绿的是魔兽的血。
浴血而战的少年,不,男人,用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挡在了她和这群冷漠的灵兽之前。
之前她一直护在身后的小可爱,真的长大了呀。
清禾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楚或成长了,距离成神又更近了一步;心疼的是,楚或以这么血腥而残忍的方式成长,她宁愿他还是那个一直被她藏在小院深处的懵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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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清清哭了。
是被吓哭了?还是因为生他的气了?
不要哭,他会解释。
他会解释的
楚或握着魔力化成的长剑,摇摇晃晃地朝泪痕满面的少女走来,终于,在距离护罩不到十米的地方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你们快解开护罩啊!”清禾红着哭肿双眼,焦急地拍打着护罩。
周围的灵兽还沉浸在楚或进阶造成的恐怖伤害带来的震惊中,听到清禾的话,那只稍年长的灵兽才动了动发达的兽角。
随着兽角发出的蓝色光芒映照到护罩上,护罩慢慢地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护罩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扒在上面清禾直接向前扑倒在了污渍斑斑的泥地里,棱角锋利的小石块瞬间划破了她掌心娇嫩的皮肤。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意,拍拍袖子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踩着东横西错的尸体来到了楚或的身边。
不顾楚或满身的鲜血和脏污,清禾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拦入自己的怀中。
“阿或,阿或”她一边拨开沾在楚或脸上的长发,一边轻声地唤他。
楚或只是体力不支,尚未完全失去神智,此时感受着柔软的怀抱,听到她一声声地叫自己,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嗯”他在她肩头蹭了蹭,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很努力地回应她。
他很脏,可是她抱他了,好开心。
“阿或真棒,”清禾心疼地摸了摸楚或的脸颊,然后一边试着站起来一边轻声安抚他,“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嗯。”
她还夸他了,虽然有些疼,但是真的好开心。
楚或配合地任由着清禾摆布,像个巨型的残破的布娃娃。而清禾努力地把“布娃娃”挂在自己身上后,环顾了四周一圈,还是无奈地向灵兽们寻求帮助。
“这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有水源的地方?”她需要帮她清理一下伤口。
灵兽们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楚或能够活下来,也没有想过战斗结束后续的事情,一时间场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直得不到回答,清禾彻底恼了:“喂,我知道你们巴不得他死,直接一箭双雕清除两个心头大患,但是他现在活下来了,你们难道想做毫无信义的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