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被禁闭许久,见到厉老爷子进来,不禁揉了揉眉心,“我得出去了,总不能关我一辈子。”
现在订婚这件事,算是了了。
乔安染喝了那么重的药,一时半会儿是蹦跶不起来了。
听着他的话,厉老爷子恼火的用拐杖敲打地板,“毒药是你弄的,你难辞其咎,到了现在,你连一点反省的自觉都没有?!”
厉衍爵眸光淡漠,只是说,“众所周知,她只是突发重疾罢了,难道乔安染说我下毒害她?”
厉老爷子气极了,瞪眼他,“她早被你的招数,吓破了胆子,还敢指证你出来?倒是你,搬弄这些东西出来,解药就在你手里,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长这么大,还是令人不省心。”他不禁摇头,叹了一下。
厉衍爵绷着脸,“那毒药,不是用在她身上,就该用在我身上。”
“你……”厉老爷子听他讲出这种话,气得眼珠子瞪得突出,“你还真想的出来!”
“您一贯疼我,用在乔安染身上,总比用在我身上好。”厉衍爵站起来,“至于柔姨那边,就劳烦您赔个礼、道个歉了。”
厉老爷子被他气得,直接白了脸。
他疼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竟为了抗拒订婚,自己用毒药伤自己!
叛逆。
忤逆。
罪无可赦。
可一想到,他差点就伤害到自己,作为老一辈,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不要再有下次了。”厉衍爵眸间隐晦,擦身而过到他身边,“下一次,就是用在我身上。”
“……”
只一瞬,厉老爷子的脸色,便变得空前的难看。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再有下一次逼他订婚,他就亲自服毒?
他的孙子,这是拿命出来赌了。
为什么。
就为了那个女人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是他亲自找来的。
结果……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让他重选一次,他必定不会再做这样的选择。
……
雨水淅淅沥沥,很快便霸占了整座城,雨水横流,双手捂头奔跑的人和车轮卷起水流的车,都急忙躲藏。
听着白歆羽关心自己的发烧,秦非墨的唇角不禁逸出一抹苦笑,“歆羽,你不跟我回去,我怎么可以一个人回去。”
“就算我高烧烧死在这里,我也不愿让你,傻乎乎的一个人在这里,接受厉家人的凌、辱。”
白歆羽听着他口里的“死”字,不由焦心的蹙了眉头。
“不要这样说,你先回去。”她将举着的雨伞,往他那边偏移了些,防止他再淋雨,“我再等一会儿,等不到我就回了。”
刚刚徐岩已经看到她来了,他一向做事妥帖,一定能把这些转达给厉衍爵。
她不信,厉衍爵会那么残忍,不出来见她一面。
就算有千般的误会,那起码也要见见她吧。
秦非墨见她身上被淋到雨水,又将雨伞往她那边推了回去,无奈道,“他如果想见你,早就出来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面对他的话,她确实无言以对。
可这颗心,总是在抱有一丝幻想。
她就怕,在自己走后的下一瞬,他就走了出来。
她尚存希望,抱有侥幸。
白歆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歉的说,“我知道你关心我,不想看着我遭罪,可我跟他的事,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我想等他,是我的决定,就让我一个人等吧。”
秦非墨看尽了他的执着,“你当真为了他,要豁上这么多?问题是,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付出。”
他看着,面前憔悴的她。
心痛到钻心。
她的身上早就淋了雨水,已经湿了大半,这会儿精神状态,已经很差劲了。
再这么耽搁下去,她的身体迟早垮掉。
于是,他抓过她手里的伞,为她遮上,语气加重,“听我一句劝,你在这里等着无济于事,只要你身体状况好一些,我就亲自送你去找他。”
听着他的话,她的心又是一抽,像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秦非墨说,厉衍爵根本不值得,她这么付出。
但……
他何曾知道。
她这个人,也不值得厉衍爵那些付出。
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开车撞厉衍爵的真实画面——
她就那么残忍的,朝他开车撞了过去。
从他身上,摸出u盘。
做完这一切,她潇洒的离开了事发现场,脸上毫无愧疚,只有得逞的诡笑。
那时候的她,对厉衍爵是多么的残忍!
令她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她……
可事实上,事情已经这么发生了……
现在,她也开始相信,自己就是苏蔚蓝本人。
以前厉衍爵如何指证她,她都不信。
他认定了她是苏蔚蓝,但在知道那些真相后,还如此的包容她。
甚至,想跟她订婚,跟她一生一世。
而她,回报给了他什么呢?
那样的她,那样的苏蔚蓝,根本不值得,拥有厉衍爵的好!
她的眼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
“我,不能……”
她喉中哽咽,还未说完,只觉得头顶一阵晕眩而来,脚下就是一软,差点跌倒。
秦非墨及时扶住她的身子,就此将她抱住,心疼极了,“你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我怎么能放心,不论你怎么说,我都必须把你带走!”
“别……”她的头晕沉沉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没有什么力气。
他已是下定了决心,直接将手里的雨伞扔掉,忍住身上的疼痛,将她抱起来,“不要挣扎了,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必须跟我走。”
“孩子……”她呢喃着,眼泪又不断的落下。
她的孩子……
她和厉衍爵的孩子……
是啊,她得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牵绊了。
一时间,她忘记了挣扎,任由秦非墨将她抱上了车。
雨幕里,载着他们的车子,开始发动,渐渐驶离……
与此同时,厉衍爵从大厅里阔步走出来,他看向眼前恼人雨势,不由蹙了眉头。
眸光,不由停留在,正在驶离的一辆车上……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