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城外。
在与曹元英诸人分别之后,朱温六人就寻机快速出城。
而今站在汝州城外,远远的望着汝州城,几人心中皆是感慨万分。
这短短两天发生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深入脑海。
对朱温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虽然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他已经真真实实的融入到了如今的生活。
唯一遗憾的是,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者,他除了拥有一颗相对比他人更为成熟的理智外,再身无他长。
懊恼啊,只顾着研究女性,而完全荒废了学业,至于数理化什么的对他都是天书般难以理解,不然他可以充分利用,可以做好多事情。
逝者已逝,再想便是徒增烦恼,还是安心接受当下的这个新世界。
而今,好在他有一点点朝前的思想,还有一帮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就足矣。
“阿兄,情况有些不对。”突然,朱珍指着城门外卷起的大量烟尘说道。
从深思中惊醒的朱温,顺着朱珍所指抬头望去,就见从尘烟中飞奔而出几匹快马,而身后除了有快马追赶还有大量挥舞武器的步卒紧紧跟随。
“这是?”朱温心里有些诧异。
“阿兄,看那为首之人似是王都头。”
朱珍眯着眼睛看着愈来愈近的几人。
被紧紧追赶的几人亦是朝着朱温他们所在的密林而来,想必是想利用这处丛林遮掩行迹,方便逃脱。
朱温心里一沉,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看来义军留下镇守汝州的兵马俱是被城内乱军给消灭殆尽了,不然王都头也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怎么办?”朱珍急切的问道。
王都头所骑快马也就是所谓的“快”而已,跟身后追击的乱军相比,却是差了些许,能够从城中逃出已经是不容易了。
黄巢起义大军皆是贩夫走卒亦或是大量的穷苦百姓组成,兵员质量一般,虽然经过这几年的不断战争,军中留下了许多身经百战的老卒,但这多是以步卒为主,少数骑兵甚为珍贵,故时常是由黄巢亲自统领。
自唐兴国以来,历经几朝精心治理,大唐军队中骑兵部队迅速发展,威猛天下,征战四海,创下了辉煌战绩。
可惜自唐中叶以来,朝政的荒废,使得官方马场中优质战马数量急剧下跌,至僖宗皇帝时,官方养马场十不存一,而民间情形更是不堪。
因此,不仅仅是朝廷禁军,还是地方藩镇军队,皆是步卒精锐,能战之精锐骑兵少之又少。
朱温虽与王都头不熟悉,但目前同属义军,之前害怕消息走漏,因此没有提前与之互通有无,但是眼下却是近在咫尺,不能见死不救。
当然,从另一方面考虑,若是不施以援手,朱温几人怕是也难以安全离开。毕竟追击士卒中还有一些骑兵。
对骑兵而言,寻常步卒就是任人待宰的羔羊一般,没有什么抵抗力。
若是能够将敌方追击的骑兵斩落马下,然后夺其战马而走,则胜算更大。
“救吧。”朱温打定主意说道。
几人事先埋伏好,准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待王都头几人骑马狼狈而过,敌将靠近时,朱珍、胡真两人连射弓箭,其余几人则是瞅准时机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手脚并用,将马背上猝不及防的敌军踢落在地,然后迅速拍马而去,丝毫不恋战。
敌军骑兵顿时引起一阵骚乱,步卒却是受限于速度的缓慢与之拉开了些许距离。
王都头一行仅存的几人,早已被身后的动静给吓破了胆,只是回身看了几眼,并未敢停留,不断的使劲拍打着战马快速逃命。
.........
十一月十二日,东都洛阳城外。
大大小小的营帐此起彼伏,参差不齐的散落在伊水河畔,居中一庞大的营帐显得尤为耀眼,这便是泰宁军节度使兼汝州防御使齐克让的帅帐。
此刻帅帐内齐克让居中而坐,跟前案桌之上美酒佳肴一一俱全,身后两名身材修长,面容娇艳的侍妾环伺左右,轻轻的按压着齐克让的肩膀,好生惬意。
“节帅,我们何时入洛阳城。”齐克让麾下领兵将军钱知众问道。
齐克让率领泰宁军残部从汝州城逃出后已经抵达洛阳城外两日有余,但是齐克让并没有急于进驻洛阳城,而是在城外扎营安寨,坦然的驻守下来,这让麾下将领着实有些不解。
齐克让瞥了一眼问话的钱知众,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盛满的酒杯,轻轻的抚摸着身后侍妾的轻柔小手一脸戏谑的说道:“子正,你来告诉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我军为何驻扎在此。”
被唤作子正的中年男人起身朝着坐在两侧的几位将领说道:“敢问各位将军,我军与黄巢贼军比之如何?汝州之败又是如何?”
周子正,齐克让麾下头号参谋,自齐克让在兖州立足发展势力时就一直跟随在侧,齐克让能有如今之地位,与周子正的殷勤付出有着很大的关联,故在节度使使府,在这些领兵将领眼中,周子正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这,这,”
钱知众一时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
“钱将军如实说便是。”周子正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钱知众说道。
钱知众闻言便有了信心直接说道:“论兵士勇力与兵甲装备我军岂是贼军可比拟的。只是贼军人数众多,我军寡不敌众,这才在汝州城下兵败。”
周子正微微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钱将军能够认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那再问一句,洛阳城中守军与黄巢贼军比之又如何?”
“哼,那有什么好比的。”钱知众不屑一顾的说道。
洛阳城有守军吗?那些老弱的巡城士卒可以守城吗?
众人心中都是十分了然。
“既然如此,钱将军认为我军入洛阳城会起到什么作用?”周子正继续问道。
“那,那,洛阳城高墙厚,若是入城,还怕了那贼军不成。”钱知众犹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周子正笑了笑未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齐克让。
“哼,你们那些小心思,吾还能不知?”齐克让瞪着钱知众说道,“军中那些随军妇女已经满足不了你们的胃口了吗?”
钱知众及帐内其他几位将军,皆是脸色一红,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节帅,怎会呢,我们只是担心东都洛阳,怕被黄巢贼军给破坏了。”钱知众扭捏着身子狡辩道。
“洛阳美女多,就怕你等没有命去享受。”齐克让终于放下手中那柔滑的小手正身坐起说道。
“子正,黄巢贼军自攻破汝州城后,却没有直接杀向洛阳,只是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你说这是为何?”
当日汝州城下,黄巢贼军凌厉凶猛的攻势让齐克让甚是忌惮,而朝廷其他几路围剿黄巢贼军的势力,见此情形皆是很快的退兵而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其锋芒,静观事态发展。
只是齐克让作为汝州防御使,本身就驻扎在汝州城,无可奈何的与黄巢贼军进行了殊死抵抗,但很快齐克让就发现若是继续下去,他的泰宁军怕是将不复存在,于是便带领麾下两万精锐迅速逃离汝州。
“节帅,汝州城破,洛阳的东大门便失去了守护屏障,黄巢贼军怕是看到了这一点,接斥候回报,贼军每日行进缓慢,怕是在整顿兵马,精心备战,此次洛阳城危矣。”
周子正捋着胡须缓慢说道。
“都听到了吗?”
齐克让看着下手坐着的将领就火气甚大,花费的巨额钱财、粮秣,悉心组成的泰宁军竟是这般德行,每日就想着操娘们,从不去想该如何提升队伍战斗力,这样下去如何跟贼军作战。
“听到了。”钱知众几位将领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