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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只能她骂我,我不能学着骂她?

    在温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注意到他关闭了手里的平板,拿了摆在床头柜上那碗中草药,面不改色喝了。

    一口气喝完的那种。

    看得温暖都皱了皱眉头。

    艾叶油性味苦,熬成汤汁苦味儿更甚。她当时在厨房尝了一下,苦出了痛苦面具。傅承御能忍,气定神闲喝完了。

    这模样。

    喝的好像不是药,是水似的。

    药碗见了底,温暖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摆到一旁。随后又抽了几张湿纸巾,递到他手边。

    男人接了。

    擦了擦唇边沾留的药。

    温暖先一步开口,道:“林助理说你有事找我,傅少,您有什么事呀?”

    傅承御没理她。

    他将擦拭过的湿巾给了站在床另一侧的林助理,随后拾起一本法证报刊,借着窗外升起的暖阳,慢条斯理翻动纸张。

    温暖:“……”

    她不敢抱怨,也不敢给他脸色瞧。

    只能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墙上的钟表,分针从3转动到了9,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听到傅承御开口说话。温暖也耐得住性子,继续站着等。

    又等了三五分钟。

    林助理看不下去了,试探地走上前,小声说:“先生,药水输了大半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拔针了。”

    温小姐也等了够久了。

    这句话林助理没说,傅承御听出来了。

    男人看完眼前这一页的内容,随后抬起眸子看向床边站着的女人。触及到他的视线,温暖立马扬起无害的笑容:“傅少。”

    傅承御合上书籍,嗓音清冷:“林白说,我晕倒后是你把我背出去的?”

    “是的。”

    “辛苦你了。”

    “傅少您客气了!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夏普用刀捅成筛子了。您又救了我的命,相比起来,我带您离开森林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是吗?”傅承御问。

    “当然是的!”温暖语气肯定,又说:“加上这一次,您救了我三次了。您对我的恩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有任何吩咐,交代我去做,我都会尽全力完成——”

    音落。

    视线里,傅承御冥想了几秒钟。

    温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在她揣度他的心思时,就听见他幽幽然的冷语:“在我晕倒昏迷的过程中,我似乎听见你在骂我。”

    温暖小脸一僵。

    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蜷缩。

    她顿了好几拍,脑海中浮现出当时走在林中小道上,她咬紧牙关背着他这座泰山,一边困难往前走,一边骂骂咧咧……

    她说他:

    “救人还晕倒,真是无语的爹撞了墙,无语到头了。”

    “一天到晚垮着张臭脸,好像谁欠你几个亿似的。”

    “毛病真多,不吃这个不吃那个,指点这个指点那个,难伺候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

    “真的重,嘴那么刻薄,身子板怎么不薄一点?该薄的不薄,不该薄的薄的要命。”

    “……”

    其他的温暖一时间没想起来。

    因为太多了。

    她抽回思绪,抬眸面对面注视着男人冷漠的脸。原本还想狡辩,对视了数秒钟后,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清晰的’证据‘两个字。

    也就是说。

    在她给他服用了草药,他的情况好转些后,他的意识也逐渐回笼。

    之后,他是处于一种半清醒半昏迷的庄园。

    她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

    温暖:“……”

    她抿了抿唇,低头坦白:“抱歉傅少,我当时是太累了,所以口不择言。但其实您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我对您也始终秉持着敬重的心态,我那时——”

    “林白。”

    傅承御忽然开口。

    打断了温暖的话。

    林助理闻声从卧室门口走进来,“先生您叫我。”

    “准备纸和笔。”

    “好的。”林助理应着。

    傅承御偏头看向床边的温暖,一字一句道:“去桌前誊写,骂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纸上写清楚。”

    “傅少……”

    “写完我过目,少一句抄十遍。”

    “……”温暖没声了。

    不敢不听。

    她把脸埋下来,转身打算往外走。下一秒又听见傅承御说:“林白,你把桌椅搬到卧室里来,放在床尾,我看着她写。”

    林助理愣了一下,“好的先生。”

    写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助理还是听从吩咐去搬了桌椅,又准备了一沓白纸和一支钢笔,配有两罐大黑墨水。

    温暖沉着气过来坐下。

    拿起笔。

    余光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心里不甘愿,脸上却不敢有怨气,手上动作利索地开始写字了。

    几分钟还不知道先生要温小姐要些什么。

    此刻。

    看着从温暖笔下衍生出来的第一行黑色钢笔字,林助理瞳孔微微放大。越往下看,男人眼睛越发瞪圆。

    全都是骂声。

    这是要出书了?

    好多啊。

    而且每一句话都不重样。

    -

    默写的过程中,温暖写几句就要停下来思考。

    即便是自己说的话,事后也很难逐字默写出来。傅承御就是在为难她,可她却没办法反驳,毕竟人设是胆怯懦弱的白兔。

    她时不时托腮。

    咬笔头。

    扣一扣脸。

    挠一挠头发。

    傅承御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床头,继续阅读手里的书籍。在她做小动作的时候,抬眸扫她一眼。

    期间,医生进来拔了他的输液针。

    温暖从日头正好的午后,一直写到太阳西沉。她写了足足三张纸,拿去给傅承御过目,他说她少了一句。

    然后她抄了十遍。

    再拿过去给他过目,他说她又少了一句。

    总之他就是不一口气把她缺少的那几句话说完,就是要一次又一次,让她抄了十遍又十遍,抄了足足五个小时,费了十几张纸。

    抄到最后温暖萎了。

    面容憔悴。

    像是被鬼吸干了阳气。

    此刻,女人站在床边静等着他过目。傅承御看完,说:“你可以走了。”

    几乎是声音发出的同一时刻,尾音都还没落下,温暖转身快速离开了房间。一眨眼的功夫,门口就没了她的影子。

    林助理进房间,一脸震惊:“温小姐刚刚走得好快,我感觉有股风刮过来,抬头去看她的时候就只看见她的背影了。”

    瞬移似的。

    像是联想到那个画面,傅承御唇角有了很淡的弧度。

    这个细微的动作只出现了一瞬。

    他掀开被子下床,接了林助理递来的外套,一边穿一边交代:“把她写的东西装好,回国得时候带走。”

    “先生,这个东西也要吗?”

    骂人的话。

    一点都不文雅。

    傅承御斜眸睨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要?”

    林助理眉心跳了几下,听出了先生这句话的话外音:“只能她骂我,我不能学着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