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看时间还早,夏樾决定请大家在外面酒楼吃顿饭,再去见一下卢外北。
看样子夏樾常请大家吃饭,刘沙王统就罢了,其他的捕快也很自在。
当然,最自在的是初来乍到的叶彩唐。
进了酒楼,落座,叶彩唐开始东张西望。
不是她没见过世面,不是她少见多怪,说起来就是这么心酸可怜。
她来到这个年代整整五年,还没有进过酒楼。
因为穷。
在酒店吃一顿,可以在外面吃一个月,又不想去了酒楼扣扣索索只点一个青菜,所以想来想去,罢了还是不沾边的好。
但她依然很自在,虽然眼神中流露出一点好奇,可没有半点窘迫。
这很奇怪,也很难得,夏樾只能归结于,有些人天生大气,有些人天生局促,叶彩唐就是大气的那种,哪怕一无所有站在皇宫贵族里,她就是不显得低人一等。
你问她为什么这么拽,人家就是这么拽,不服你咬她啊?
伙计拿上菜单,简禹点了菜,大家好好地吃了一顿,叶彩唐跟着去见卢外北。
叶彩唐之前见了卢外北一次,但这一次见,还是吓了一跳。
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瘦了整整一圈,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
众人见了也觉得怪可怜的,真是无妄之灾。
卢外北见夏樾过去,强打精神将人迎进去,勉强笑道:“夏大人,可是找到凶手了?”
夏樾很抱歉:“还没有,不过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大人请说。”
夏樾道:“你对金正利这个人,了解多少?”
“金正利?”卢外北一愣:“夏大人说的是金大师?”
“对。”
卢外北显然不了解:“金大师怎么了?”
夏樾严肃道:“你只要据实回答,金正利此人如何?”
卢外北想了想:“金大师……挺好的呀。孟家的宅子一直都有闹鬼的传闻,我觉得正常的,一个那么大的宅子空了几十年,肯定有风言风语,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想请金大师做一场法事,我们也商定好了时间,说好了价钱。”
卢外北说了一个金额。
一百两。
夏樾点了点头,这个价格虽然略高,但也不是很夸张,毕竟那么大的宅子呢。卢外北能买下孟家老宅,自然家境殷实,一百两不算什么,是可以负担的起的。
“后来。”卢外北道:“宅子连接着出了两起人命,金大师也挺同情我的,说现在普通的法事肯定是不管用了,必须要做一场大法事才行。他也考虑我这一下损失惨重,所以只收些基本的费用,等两位死者头七过后,要在老宅连做七天法事,还是按之前的一百两,不加费用。”
一场法事一百两,七天法事一百两,这简直是感天动地的清仓大甩卖啊。
叶彩唐听的似乎有些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离开卢家,夏樾看着叶彩唐,然后咳了一声。
叶彩唐回过神来:“大人。”
“想什么呢?”夏樾有些不满:“神游天外?”
叶彩唐感慨道:“做风水先生这么赚钱啊,一场法事一百两,去掉成本还能落下九十五两吧。”
叶彩唐眼中露出毫不犹豫的羡慕和想要,想要,想要。
“怎么?”夏樾心里那点不满更大了:“想去做风水先生?要不要我给谢止说一声,让他收你做徒弟?”
叶彩唐心中警铃大响,连连摇头。
“我不是那么爱钱的人,更不是只爱钱的人。”叶彩唐信誓旦旦:“我跟随大人,那是为了替死者鸣冤,抓凶手伏法。那岂是区区一百两可以比的,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正义啊。”
虽然明知道叶彩唐这话说的实在太假了,但夏樾的不满还是被治愈了,矜持哼一声:“这样最好,坑蒙拐卖的事情,还是少做。”
这世上并非没有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先生,但大部分就是坑蒙拐骗。叶彩唐这样完全不懂的人若是为钱入行,那不用说,靠的就是三寸不烂之舌,骗一个是一个。
叶彩唐连连点头。
夏樾更舒服了,安抚她一句:“好好给我干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亏待不亏待都是后话了,至少这次的案子,就冲着给林玲讨一个公道,叶彩唐自己贴钱也要查到底的。
想着,叶彩唐叹了口气:“大人,明天我想请一天假。”
“嗯?”夏樾咦了一声,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朋友的后事,要办了吧。”
京城这边的规矩,有人过世,有年纪或者有身份,儿女成群的长者,在家停灵七日下葬。
林玲这样未婚的女子,在家停灵三日就要下葬。
白越之前已经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托人带回去给了林母,让她放心该怎么置办就怎么置办,不说和谁比风风光光,也不能让林玲走的太委屈。
给死者风光,就是给活人慰藉。
叶彩唐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父母早亡,林玲和她母亲对我十分照顾,什么都顾着我,什么都想着我,当我是一家人一般。如今她发生了意外,以后我就得顾着她母亲,我都想好了,以后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百年之后,我给她养老送终。”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众人听着都有些唏嘘。
夏樾还是实在:“今晚林玲尸体运回,你就随着一起回去。晚上不必回来,多陪林玲母亲一夜。若是钱不够,尽管对我说。”
夏樾虽然在坑她进六扇门这件事情上,一定有蹊跷。但是日常相处,为人处世倒是真的大方宽厚,叶彩唐认认真真的谢了,这个上司能处。
林玲的尸体,何宁秋的尸体,还有惨不忍睹不知名的尸体,并排一列在停尸房。
叶彩唐站在林玲的尸体面前许久,突然转头问站在一旁陪她的刘沙。
“刘哥。”叶彩唐道:“你说如果我请金大师来给林玲办后事,他会害怕吗?”